太子是储君,太子的死,自然是顶顶重要的国事。
因为太子死了,就意味着,要立一位新储君。
太子的册立,历朝历代,都是国家大事。
而书生们最爱的便是讨论国事,议论朝政。
尤其是这种改变大格局的事情,更是热议得紧。
与因为太子突然离世,而骤然取消各种年节庆典的京城各处相比,国子监则显得热闹多了。
桃枝过来的时候,国子监留驻的书生早就热议了不知道几茬。
沸反盈天的景象,与一路过来清冷,截然相反。
桃枝心里明白得很,再加上有大小姐的叮嘱,她既不多看也不多言,只低着头去送东西。
原本桃枝以为送了东西带了大小姐交代她的话,就可以回庄子了,却没想到,宴庭深住处外,聚集了不少人。
读书人风骨盛,最服气的就是有大才的人。
偏巧宴庭深才华斐然不说,还极有见底,更难得的是,还很低调。
平日里就有不少读书人找他讨论文章。
虽然宴庭深极少主动交友,也是初到京城不久,但在读书人群中,极具声望。
今天这样的大事,自然更是要过来讨论一番。
只不过,宴庭深以身子不适为由,婉拒了。
瞧见人多,桃枝并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等人散了,这才过去。
等桃枝把事情办妥回庄子时,发现京城更冷清了。
是一种她也说不上来的低沉,压根没有过年的气氛。
哪怕是有些店铺开着门,有货郎沿街叫卖,也都透着冷清。
京城这大街小巷虽冷清,但与皇宫里的低气压相比,还算好的,毕竟上头再怎么变动,与他们这些底层的老百姓而言,都不会有特别大的影响。
也就是茶余饭后,闲聊上几句,过过嘴瘾。
宫里可就真的是黑云压顶了。
若太子是病故,或者人力不可阻挡的意外身亡,虽然也令人悲痛,但至少不会那么难以接受。
现在,死在……何止是不堪。
皇上惊怒交加之下,生生吐了一口血。
皇后自知教子不慎,心痛的同时,也不敢跟皇上求情宽恕,只能暗自悲痛垂泪。
就连太子的身后事,她都不敢过问,生怕再刺激到皇上,到时候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了——儿子没了,她自然是想孙子能被立储。
只是现在这个情形,她不敢开口。
莫说太孙,就是东宫的事,她都不敢多提。
所有知道实情的人都知道,皇上动了大怒。
哪怕是没有确切的消息,单从新年第一天皇上就赐死了玉侧妃就不难看出皇上有多生气。
这就罢了,太子薨逝,礼部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准备。
除了皇上表过态,礼部的人是活腻了么,敢在这样的事上含糊?
那必然是皇上还是盛怒上,不准,或者也不是明确的说不准,就是发火了,这事就只能先搁置着。
说一千道一万,只有一句,皇上动了大怒了。
自上而下,自然都处处小心。
当然了,小心归小心,新的储君到底谁才是最正当最有资格的那一个,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是戴功归来,声望极盛的宸王,还是占着长子之位中规中矩的大皇子宁王。
亦或者,菱王也不是没有资格,其母妃位居皇贵妃,最得盛宠,菱王又聪颖博学,也是个上佳人选。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立皇太孙。
太子一派,自然是希望能立皇太孙的。
但其他王爷极其门下也不是吃素的。
立皇子那是名正言顺,立皇太孙,阻力可就大多了。
且最尴尬的是,太子妃无所出,太子仅有的三个儿子,都是侧妃所出,其中两个是玉侧妃所出,名位上,又差了些。
但也不是不能运作。
总之,在武义帝还在因为太子的死悲痛愤怒时,这片哀切沉沉的黑云下,已经暗流涌动。
各方都已经开始了布置。
当然,除了御王爷。
御王爷打小就不爱读书,最爱吃喝玩乐,成亲后,封王建府,就更是把吃喝玩乐玩只想做个富贵王爷的宗旨表现地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