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绣品,应该不是出自一人之手,有些很惊艳,有些又很一般。
最惊艳的是包裹花束的那个月绞纱上的双面绣,同花束搭配着,浑然一体般,又交相呼应,还因为薄纱笼着,给花束平添了几分朦胧美。
这纱若是制成外衫或者罩衣……
马上就有心思活泛的人想到了这些。
一下马车,穆昭朝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还有她身后的礼物上。
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冒犯,反而十分开心。
看罢,都看罢,最好看完再四处散播热议,好好打波广告。
南平郡王府自然也早就从跑腿哪里知道穆昭朝今日前来带的礼品。
隆重还用心,南平郡王府上上下下都挺惊讶的,当然了也很开心。
除了南平郡王妃。
她倒也不是不开心,就是心里压着事开心不起来。
不过出来迎接穆昭朝时,南平郡王妃连脸上还是挂上了得体的笑。
穆昭朝压根没想到南平郡王妃会亲自出来迎接自己,她整个人都有些懵。
且不说南平郡王妃身份尊贵,再者,她可是个长辈。
是与外祖母同辈分的长者,虽然年岁上同陈国公夫人差不多,可辈分大啊。
原本穆昭朝以为南平郡王妃可能是来迎别个身份尊贵的客人,但见南平郡王妃接到她之后,就转身回去——就是来接她的。
穆昭朝受宠若惊。
“郡王妃亲自相迎,实在不敢当,让外祖母知道,肯定要教训我的。”辈分相差太大,对方又身份尊贵,穆昭朝只能搬出外祖母来。
南平郡王妃压着心事,笑得十分亲和:“昭朝第一次来郡王府,怕下面的人不尽心,也怕你不熟悉放不开,我日常少出门,倒是不太见你,但跟林老夫人却也熟悉,见到你,就像瞧见了林老夫人般,你也能放松些。”
话落她又道:“林老夫人疼你,我自然也一样的。”
穆昭朝:“?”
这扑面而来的热络,让穆昭朝有些不太自在。
之前在东苑马场还有长公主府,南平郡王妃,对她态度都很寻常啊,今日怎么……热情得有些过了。
倒不是反感,而是诧异。
事出反常,如今京城这般不安生,她不得不警惕多想一些。
南平郡王妃瞧出她的不自然,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只是态度依然——礼待礼待,自然要到位。
原本穆昭朝还以为南平郡王妃是想试探她什么,比如同阿岭有关。
一想到这些,她就不自觉想到南平郡王府可能已经同御王妃还有聂峘有了关系,她就更要小心谨慎了。
就这么提着心到了正堂,屏退了不相干的下人后,穆昭朝这才知道南平郡王妃为何突然对她这么热情。
她看着脸色明显带着病态的苍白,眉眼间也带着死气的六公子,又看了看一脸愁苦眼底却又在看向她时生出一丝希望的南平郡王妃,甚是茫然。
她、她什么时候在勋贵间成小神医了?
刚刚南平郡王妃说,自家小儿子,也就是六公子,两个月前便发热不退,太医名医看了无数,齐老太医也请了过来,都无用。
眼看着小儿子日渐消瘦,精气神也日渐不佳,都被诊出了短命相,南平郡王妃着急又心痛。
然后就在大长公主的宴上,听汝南王妃提起,听刘御史家的丫头说过,穆大小姐医术非凡。
然后又听和齐老太医一起来看诊的齐大小姐也说起,穆大小姐医术却是别出蹊径,或许能有别的法子。
南平郡王妃倒是听说过穆大小姐救下婴宁郡主家的小世子,旁的倒是没停过,然后南平郡王妃便派人去打听,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居然还真有好些经穆大小姐手后或病除或好转的事迹,不少人私下里说穆大小姐是个非常低调的小神医。
府上其他人其实都放弃了的,毕竟齐老太医都没法子,这世间还能有谁医术比得过的齐老太医不成?
但南平郡王妃并没有这个心思,她只想尝试一切法子治好儿子的病。
于是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穆昭朝下了邀请帖。
也是恰恰好赶在了长公主设宴之后,倒是让人误会了南平郡王妃的本意。
只是穆昭朝这会儿很懵。
她看着满眼希望又带着惧怕不安慈母心切的南平郡王妃,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并不懂医术这件事。
尤其是六公子孱弱中又带着点让人难以忽视的清润,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很纯净很单纯的人。
虽然说话艰难,还是慢慢压着气息平稳说完一句话。
眼里倒是透着看透生死的淡然。
才十三岁,挺了不得的。
也难怪是男主。
就是这个男主,英年早逝,十几岁就死了。
“穆大小姐不用有心理负担,”六公子瞧出穆昭朝的为难,扯起嘴角冲她笑了笑:“今日能吃到穆大小姐庄子上的西瓜和油桃,已经十分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