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舅舅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快把他堵炸了。
说了这么多,见舅舅已经说不出话了,显然也知理亏,但穆初元并没有就此罢休,他继续说道:“舅舅,我喊你一声舅舅,还是把你当舅舅的,我要劝舅舅一句,子不教父之过,舅舅若是不好好管教正清表弟,他再胆敢欺负我妹妹,哪怕再说我妹妹一句不是,我都不会轻饶了他。”
林家舅舅震惊极了:“你个小兔崽子,以为长大了就翅膀硬了,竟然敢威胁你舅舅?”
穆初元十分有礼貌地道:“不是威胁,是忠告,舅舅最清楚,若他不是舅舅的儿子,若他不是我的表弟,他今日不断一条腿,我就枉担妹妹喊我一声哥哥!舅舅也是做过兄长的人,这种事情舅舅是最清楚的!”
林家舅舅哑然的同时,突然想起了温家和袁家的事。
那袁少卓对温小姐出言不逊,温家可是活生生断了他四肢,还把人打了个半死。
现在又把袁家一家赶出了京城。
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满京城都猜测这一切都是是温家大少爷的手笔。
他之前还在下值后,跟那个妾室闲聊时说过,若是他年轻时那会儿,肯定不是断那袁少卓四肢,打断了总归还能接好,他少说也得要他一条腿。
就凭他做的那些事,卸掉他一条腿,都是对他的仁慈。
一想到,穆初元和穆昭朝现在和温家,尤其是温家大少爷和小姐走得近,林家舅舅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不是威胁他,他、他有可能真的做得出来!
林家舅舅又憋屈又投鼠忌器。
想说重话,又怕这个外甥记恨上,真找机会对儿子动手。
不说什么的话,把人打成了这样,又让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舅舅,”穆初元看出舅舅的纠结,语气没那么强硬了,稍稍缓和了些:“将心比心,您可定是理解我的。”
林家舅舅堂堂一勋贵家的少爷,还如此年岁,登时就对着小辈口出脏言:“我理解你个屁!你个小崽子又没有当过父亲,你理解过我吗?”
穆初元:“我若是当了父亲,教出如此不堪的儿子,不用别人动手,我先打断他的腿,免得他愚蠢狂悖拖累全家一起去死。”
林家舅舅:“……”
穆初元朝舅舅抱了抱拳:“溺爱就是害,舅舅好好想一想。”
林家舅舅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被一个小兔崽子教如何教养孩子,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他纵横京城这么多年,没想被一个小崽子堵的哑口无言,林家舅舅简直无语至极。
穆初元倒是没在乎舅舅到底怎么想。
他是念着舅舅这么多年对他的疼爱,才手下留情,更真诚地忠告舅舅,该好好管一管林正清的言行了,他觉得他做得已经非常到位,也非常顾及情面了。
再有下一次,他说到做到,决不轻饶。
说完这些,他一手护着妹妹,就打扰绕开,从另一侧离开。
林家舅舅是不说话,但穆存山却无法忍受儿子这么无视自己。
还有女儿……她竟然就跟没看到他一样。
就算他和月蝉之前做错了,她无视自己的亲生父亲,就对了?
“初元!你给我站住!”穆存山厉声喊住他。
穆初元听下时眉头稍稍动了动。
眼底露出些许挣扎和失望。
原本他以为父亲母亲是真的知道错了,是真的会改正。
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他们知道错了是真,但改正是假。
他们始终还是把‘我们是她的亲生父母’挂在嘴边,以此来掩饰他们的过错。
在穆初元的心里,父亲母亲一直都是顶天立地的,在他心中的形象十分高大,但现在已经塌了。
他又难过,又心疼妹妹。
这让他想跟妹妹说,其实他们的父亲母亲是很好很好的父母,他们只是一时糊涂,再加上相处时间短,才一念之差造成了这些错事,但现在,他已经没有立场也没有底气再跟妹妹说了。
妹妹应该早就看透了,所以她早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不再认父亲母亲。
也不再回伯爵府。
她一直秉承的都是这个决心,是他心底还对阖家团员抱有着那一丝幻想。
穆初元突然好难过。
各个方面,都让他难过。
明明他们本可以阖家团圆,幸福快乐,父亲母亲却非要……生生把这个家给毁了。
因为太多失望,太过悲痛,穆初元抬头朝父亲看过去时,情绪十分明显。
也十分骇人。
穆存山就被儿子绝望又失落的样子给惊到了。
他皱着眉头,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又觉得他和月蝉,作为他们的生身父母,是有权利要求他们的。
“看到父亲也不打招呼,谁教你的规矩?”穆存山心里有些慌,但还是严词厉色:“殴打弟弟,不尊长辈,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