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昉坐着继续看白日没批完的奏疏。
范洪以前是服侍先帝的,他并不知秦昉早前就认识宋春汐,但那回在马球场,秦昉的态度就颇异常,刚才在霍家更为明显。范洪这会见他专心致志,忙借着收拾桌案的机会悄悄把底下几封奏疏给挪到上面来。
那些奏疏是催促天子早些成家立后的。
他感觉自己得推波助澜一下了,不然情况发展下去,有点危险。
虽说天子不像是强取豪夺之人,可天子没喜欢过哪位女子,如果动了心,也不知会不会头脑发热,这都是不好预测的。
历史上不是没有这种先例。
果然秦昉很快翻开了最上方的奏疏。
才看了两行字,他脸上便露出不悦之色,而后“啪”地将它扔在一边。
范洪抿了抿唇忍住没开口。
一直接连几封之后,他劝道:“圣上,您是该考虑一下了……如今四海升平,政通人和,官员与百姓们都在盼着您娶妻,为大燕添一位国母,到时好普天同庆。”
秦昉心知范洪所言不错,可此时却听不进:“朕又没说不娶妻,朕也还年轻,倒不知他们急什么!生怕朕忽然早逝,大燕乱了不成?”
范洪一吓,忙道:“圣上定是福寿齐天的,何来早逝一说,臣子们也是关心圣上。”
秦昉冷笑一声,没再开口。
范洪见他生气,自不敢再插嘴。
寻常秦昉都要看到亥时末方去歇着,今日提早了半个时辰。
只躺在床上却有些难以入眠,他也不知为何。
待到迷迷糊糊睡着时,已是过了子时。
虽然次日不必早朝,但秦昉以往仍是准时起身,这回却一直睡到了辰时,范洪偷偷过来看了几回,没有出声打搅,只在外边候着。
他不知,秦昉正在梦里与宋春汐同游澄江。
她穿着一袭水红色春衫站在船头,裙角被风吹起,勾勒出动人身姿。
薄云之下,雁群北回,正是阳春三月天。
她抬头看雁群。
他看她。
雁群飞过,宋春汐正唤船夫调转船头,他忍不住开口与她说话:“宋姑娘,可愿上画舫与我对弈?”
心头有些紧张,生怕她拒绝,毕竟两人之间隔了一丈的江面。
宋春汐却一笑,答应道:“好。”
她踏着木桥过来,坐于他对面,修长手指执起黑子问:“公子,可是我先?”
远处,夕阳西下,水天交接之处霞光灿然,可因她在眼前,一切都显得黯淡下来。
他的心一时跳得极快,几乎要跃出胸膛。
秦昉承受不住,猛地睁开了眼睛。
绣着龙纹的帐幔落入眼帘,他微微喘了口气。
其实这样的梦也不是第一回 做。
在那年端午见过宋春汐后,他当晚便梦到了她,后来便生出娶她的心思,只是一念之差,最终错过了宋春汐。
这几年,他总是在尽量避免去想她。
因见不到,自己也觉得忘掉了,直到去年听说宋春汐身染重病,他才知道自己仍会关心她。她一直在他心里的某个角落,被他藏匿着,不敢去翻动。
现在,他又做梦了。
往前压着的那些情愫呼之欲出。
秦昉拧了拧眉。
可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趁着霍云昏迷,他真要生出这等卑鄙的念头?
太阳渐渐升至上空,殿内闷热的一时透不过气。
经过半个月的时间,给霍云的中衣做好了,宋春汐早上让丫环洗了一下。
衣料经过晾晒,再用手揉一揉,比之前要柔软的多。
她打算熏过后晚上给霍云换上。
不过这人昏迷之后死沉死沉的,她每次替他擦身都要费好长的时间,但假手于人,又不太愿意,因霍云洗浴都是自己动手,从来不需要丫环或者小厮,他可能也不希望被随便碰触吧。
晚上同霍夫人吃过饭后,宋春汐就让杏儿跟梨儿备水。
她先将霍云身上穿的中衣脱下来。
这阵子一直躺着,他的皮肤越来越白,快要赶上她了,烛光一照,真有几分诱人。她手指在他身上揉捏了一会,那皮肤还渐渐变得发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