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笙自然地接过,近乎条件反射。
是薄苏给她养成的习惯——
从第一次一起看电视开始,薄苏便从没有与她争抢过电视的主导权。别人家兄弟姐妹间为了争看哪一部动画片、哪一部电视剧而大吵特吵的事情,在她们这里从没有发生过。
连后来长大了一点,去电影院看电影,也都是她挑好了,问薄苏要不要一起去看。
薄苏从来都是应:“好。?()『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姜妤笙把影片按照分数的高低排序,想从高分电影里挑一部没看过的。
页面滑动,她看到了一部海报白雪茫茫、素雅冷清,很适合这个季节的影片,叫《情书》。
也算是久闻大名了。
她问薄苏:“你看过这个吗?”
薄苏避重就轻:“你想看这个吗?”
“嗯。”
“那就看这个。”
姜妤笙看她两秒,突然识破:“你看过了是不是?”
薄苏没忍住笑。
她难得巧言令色,轻声说:“没有和你一起看过。”
姜妤笙:“……”
她也没忍住,凑近了亲薄苏的脸颊,下巴抵在薄苏肩膀上笑:“嘴甜是不是会传染?”
薄苏很轻地笑了一声,纵容她:“你说是就是。”
姜妤笙胸腔轻轻地颤动。
薄苏薄唇扬起,握着她的手,帮她把影片点开了。
电影甫一开场就是灰色调的素白雪景,雪絮纷纷,背景乐清幽,整体氛围和色调都有一种很安静、很和缓、颇
() 具年代感的感觉。
让人的心无端跟着静下。
姜妤笙握着薄苏的手,看得颇为认真,偶尔才会和薄苏交流几句。
比如那十分古早的打字机,让她想起了千禧年间的“大头”电脑。
比如电影行进到女主因为不愿意承认男生藤井树已经不在,被男友拉着去到女生藤井树的家乡,等待藤井树未果,选择离开时,坐上了藤井树刚刚坐过的那辆红色计程车,司机说了一句,“奇怪,你和刚刚回家的那位长得真像,非常像”时,她才隐约有点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比如她看了半个小时才后知后觉,“她们俩是不是同一个人演的呀?”
薄苏不由莞尔,唇角弧度始终不曾放下。
等电影行进到一半,小演员饰演的男女藤井树同出任图书馆管理员,有一幕在图书馆的窗边,男主在窗旁看书,女主在桌案前嗔他多少也干点活时,微风轻拂起白色的窗帘与女主轻盈的空气刘海,钢琴声舒缓响起,画面静谧而美好时,薄苏才微微敛了笑意。
她发现姜妤笙眼睛实在有点太亮了。
“是很帅吗?”她问姜妤笙。
这一幕电影的特写镜头在男主身上,如果打开弹幕的话,就能看到有很多人在感慨柏原崇的颜值。
姜妤笙没有反应过来,坦白说:“还好吧,但是女主好漂亮啊,我很能理解男主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对她心动。”
薄苏一时失语,有点好笑又有点酸涩。
她的宝贝好像直不了一点。
她微笑:“你也心动了?”
姜妤笙终于嗅到了空气里的酸味。
她偏过头,望着薄苏,眨眨眼,笑得有点明知故问了:“姐姐,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薄苏:“……”
她转回头,不理她了。
姜妤笙再看不懂就是木头了。
她杏眼弯成月牙,电影也不看了,双手圈住薄苏的脖子,笑说:“姐姐,我和你说个秘密吧?”
薄苏强装矜持,冷淡:“嗯。”
姜妤笙说:“我能理解男主为什么会心动,是因为,以前一起去图书馆做作业的时候,我也常常看到这样的你。”
“每次不经意地抬头,每次去书架间找闲书,回过头看到你坐在桌边的侧脸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怔一下。”
心脏砰砰直跳。
“我猜你肯定不知道,你在图书馆影响了多少人的学习效率。”
“有一次我在书架旁看着你发呆了好久,准备走的时候,偏过头突然发现,对面书架间的一个男生,也一直望着你发呆。我愣了一下,还特意拿起了一本书,在书架上轻敲了两下,这才把他惊回神,吓走了。”
薄苏终于再次勾起了唇:“我现在知道了。”
她望进姜妤笙的眼底,说:“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嗯?”
“其实你也很影响我的学习效率。”
每次和姜妤笙面对面坐在一起,她总是忍不住走神——忍不住看她握笔的姿势、磨洋工时嘟嘴的小动作、留意她呼吸的变化、不自觉地就会在纸上写下毫无逻辑、毫无头绪的字句。
她其实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从那个越界的梦、从这些难以自控的反常行径中,反复确认到,她对姜妤笙,确实不只是单纯的对妹妹的感情。
“所以,我是你的初恋对吗?”姜妤笙忽然狡黠地问。
在这个年纪,谈论这个话题,薄苏不免有些耳热。
但无从否认,也无需否认。
她承认:“你是唯一。”
是她年少的欢喜,是她从始至终、穿过疾风暴雨、忘记自己也难忘却的贪念。
姜妤笙与她眼神交|缠,爱意胀满胸腔,无法用言语陈述。
“你也是。”她用缠|绵的亲吻代替。
薄苏反手支撑在身后,揪着她的衣摆,张开薄唇回应。
电影还在继续,温柔的日语女声还在不疾不徐地读信,雪在幕布上不时地落,镌刻着一个遗憾的故事,那年曾独自淋在姜妤笙头顶,覆过她全身的雪,却在不知不觉间悉数融化了。
顾忌着薄苏的感冒,姜妤笙没有深入,只在外面,浅尝辄止。
她侧躺在薄苏的身旁,用眼神深深镌刻她情|动后的面容。
薄苏咬唇,轻捂她的眼睛。
姜妤笙弯唇,由着她捂。
“姐姐。”她轻声叫。
“嗯?”
姜妤笙说:“我十七八岁时,常常做梦与你这样一起在北城生活。”
平平常常地,与薄苏生活在北城的某一个角落,共度漫长虚无的岁月。
把一切无意义变成有意义。
那是她十八岁时被大雪掩埋的梦想。
“妤笙。”薄苏心口泛起连绵的痛意。
姜妤笙拉下她的手,轻吻她的指尖,眉眼间一派明净:“二十八岁,也不迟。”
“谢谢你,还是让我圆梦了。”
她说出来了,彻底释怀了。
“等北城下雪了,我们一起在夜里压一次马路,堆一个雪人好不好?”
她又有了对初雪的向往。
薄苏喉咙发涩,半晌,答应:“好。”
“但我肯定没有那么厚的羽绒服。”她煞有其事地担心。
薄苏眼底水雾漫漶,哽声:“我给你买很多很多。”
姜妤笙也有些想哭,但她还是笑着逗她:“干嘛,你哭着说,好像很不情愿。”
薄苏人生第一次,又哭又笑,无力招架地拥住了她失而复得的珍宝。
她们一同把年少时曾无情压垮她们的经年积雪除尽,一场新的暴风雪却早已在不远方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