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年纪比她大的教职工,也会尊敬地称她一声“宁副园长”。
宁荞也习惯了这个称呼,原来当上小领导的感觉,还真不赖。
“宁副园长,明天我们班会来两个孩子,到时候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陆冉冉说。
在这个托儿所里,陆冉冉与宁荞年纪相仿,两个人相处得很好。
这会儿听见陆冉冉这么喊自己,宁荞抬了抬眉:“宁副园长?”
“荞荞。”公事公办的口吻不管用,陆冉冉亲昵地改口,“这两个月,托儿所里就只有两个班级了。本来明天我有点事,可以和小鸥老师换个班,可是她听说我们班要来两个新同学,担心不好带,所以不跟我换了。”
“不好带,所以让我带吗?”宁荞温声问。
“你是副院长呢,哪有你带不了的孩子!”陆冉冉挽住她的胳膊,“我真有点事……”
宁荞笑了:“去相亲?”
“嘘!”陆冉冉连忙将她拽到角落,“别让别人听见,这都相了好几次亲了,没一次成的,让人笑话。”
陆冉冉是要请假,理由充分,宁荞自然不会为难。
提起新来的两个小朋友,陆冉冉就不由犯愁。
说是这俩孩子,看着都是不让人省心的,那天在托儿班招生的办公室里,一个凶巴巴,另一个哭哭啼啼,实在是看得头都大了。班里的孩子们,她管理教育一段时间,现在都很乖巧听话,也不知道等到这俩孩子过来,会不会加大她的工作难度。
“年纪都不算太小,一个已经六岁多了,另一个刚满五岁。都是能听得懂大人说话的岁数了,就是不知道她们俩愿不愿意听。”陆冉冉说,“对了,她们还是姐妹俩。”
“姐妹俩?”宁荞吃惊道,“她们姓汪?”
“你怎么知道?”陆冉冉刚问出口,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看我都糊涂了,她们也是军区大院的,你肯定认识。”
“真是奇怪,姐妹俩的关系怎么这么差?”
陆冉冉将自己的班级交给宁荞,再简单收拾一下,就先回去了。
等到出托儿班之前,又回头叮嘱,千万别走漏她相亲的风声。
宁荞特别配合,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陆冉冉被逗乐了,转身离开的时候脚步轻快。
等她一走,宁荞便站起来,也准备下班。
出了托儿班门口,她碰见卢成福。
卢成福瞄见宁荞的那一刹那,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当没看见。
之前他听说过,并不只有他一个人不服这年轻小姑娘当副园长,在私底下也有嘀嘀咕咕抱怨聂园长这回办事过于离谱的。可真正提出来,并且刁难与针对宁荞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他甚至还阴阳怪气地说宁副园长要改革娃娃班,如果改革不成功,就证明她没能力。
现在宁副园长的“改革”明显是成功了,大家都心服口服,就只落下他一个,里外不是人。
好在卢成福的工作内容与宁荞没有什么交集,平时也就只是在职工会议上碰见,才让他避开这么长时间。
然而好巧不巧,现在他们不仅仅是撞上了,还面对面站着。
小姑娘过去在军区小学的事迹,卢成福是有所耳闻的。她也就是看起来性子绵软,实则年轻气盛,得理不饶人。
卢成福都一把年纪了,习惯倚老卖老,做错事的时候,连聂园长都不会过多苛责。现在,居然落到这小姑娘的手中,奈何人家还是副园长,他连话都说不响。
卢成福板着脸,也不知道是该好声好气打一声招呼,还是梗着脖子转头就走。
他的心情很复杂,抿着嘴,与宁荞对视。
面对宁副园长给这托儿所带来的变化,要说他还是不服气,那肯定是嘴硬。
可真要低头,卢成福又做不到。
气氛僵持时,卢成福隐隐约约感受到一丝尴尬。
他的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卢叔。”宁荞喊。
卢成福愣了一下。
“您手上这是什么?”宁荞好奇地问。
如果宁荞摆出副园长的架势教训卢成福,兴许他下不来台阶,会继续嘴硬。可现在,人家软声喊了一声“卢叔”,一时之间,卢成福的老脸“唰”地就红了。
“这、这是龙眼种子,外边还有一些芒果树和龙眼树的树苗,刚拉过来的。”卢成福说。
“您会种果树?”宁荞很感兴趣。
“我媳妇爱捣鼓这些,院子里种了不少果树,一年四季,院子里都是果子,根本就吃不完。”卢成福说到这里,顿了顿,“你也感兴趣?”
“我也能在院子里种吗?”宁荞说,“可是我不太会。”
“这有什么难的。”卢成福的眉心舒展了些,回头到外边,拿了几株果树的小树苗,递给宁荞,“你拿回家种,很好养活的。”
宁荞忙摆手:“这哪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媳妇说家里果树太大了,招虫子,让我拿些树苗来单位里分。”卢成福说,“自家种的芒果、龙眼和荔枝特别甜,你回去试试。”
卢成福这话匣子一打开,语气逐渐变得自然。
等确定宁荞真没有和自己结过梁子的意思之后,他也没了芥蒂。
盛情难却,更何况宁荞是真想在自家院子里种上一整排一整排的果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