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迷离的少年瘫软在地上,处在半昏迷中,被秋末的凉意冰的彻骨。
意识模糊中,听不太清楚身边的人在说什么,只朦胧的看见快步靠近的腿脚,似乎气急了要往他身上踢来,却又克制着停了动作,没真的踢在他身上。
沈晏平复了呼吸,回头瞄了一眼后头的暗卫, 瞧见他们个个低着头,没有看到他发怒的样子, 如同无事般抻了抻袖口。
少年躺在那里, 白嫩嫩软绵绵的, 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沈晏随便一摆手, 底下的人便会意,上去扶起了少年的脖子,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口。
沈玉衡只感觉有什么味道怪异的液体从喉咙流下来, 他完全无法反抗。
直到那怪异的液体从嘴角流到脖子,在锁骨上蔓延开来, 几乎把他的衣领都染透了,强迫的灌药才停止。
液体流进胃里, 不过片刻的时间, 他就感觉肠胃热烘烘的, 躁动的热意从肚子涌上喉咙——
“呕!”少年猛地偏向一侧, 吐了一口酸水。
口腔中被怪异的药味填满,渐渐的药味儿变淡,嘴巴喉咙都热起来,整个身体好似轻飘飘的飘在云端上。
短暂的舒适后,情绪急转直下,沈玉衡睁开眼睛,捂着胸口急促的呼吸。
他低头看向心口,好似心脏不是自己,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什么都没做,心脏便急促的跳动起来,刺激着他浑身的血液都燃烧起来。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就连吸进肺腑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沈玉衡察觉到身体不对劲,恢复了神智后,先是看向了周边,没有发现沈晏和他手下暗卫的身影。
环顾四周,这是间破败的旧屋,因为年久失修,连房顶都塌了一半。
这样破落的地方,沈晏竟然也舍得贵步临贱地,想来一定是恼急了,忍不住对他出手,可为什么不对他杀之而后快?
他回想了唯一听到的几句话。
“你喜欢她?”
“不知死活的东西,凭你也配!”
沈晏生气了。
因为他喜欢柳云溪而生气了,可今生的沈晏不过才见了云溪一面而已,怎会为此勃然大怒,除非……
他心中已有定数,却因为身体里难忍的燥热而无法再专心思考下去。
身为习武之人,更是擅长用毒,体内的反应很不寻常,大概是因为被灌下的那些药,可他又没有即刻死去,如不是致人性命的毒药,那沈晏是给他灌了什么药?
扶着墙从屋里走出来,身体每有动作都能感觉到体内的精气像是被点燃一样,不断从四肢肺腑发散出来。
一时消耗内力可以保全自身,可体内精气因药物的催化不断的消耗,完全不受他控制,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虚弱疲乏。
沈玉衡十分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片刻不敢耽误,立刻就要离开此地。
走到院子里,就见院中站着四个自己人,刚刚结束一番战斗,捅在暗卫身上的刀还没收回来。
密探做事尽量悄无声息,可他离得这么近,竟然也没听见外头的响动。
少年皱起眉头,不动声色地拨了下耳朵,这才听到了些周遭的声响。
密探收了刀,看到少年走出来,忙走近来跪安,紧张问:“主上,您还好吗?”
让主上遭遇危险,是秘阁的失职。
沈玉衡无心追究他们的过失,扶着额头问,“这是哪儿?”
密探回话:“是城北的一处废宅,周边没什么人住,属下们跟得远,一时被他们遮蔽了耳目,这才营救来迟。”
是在城北,距离那家布庄不太远。
“过了多长时间?”
“约么不到一个时辰。”
沈玉衡心火难消,只感到骨头的热的发痒,体内躁动不安,升起一股莫名的毁坏欲,看到东西想要踹两脚,看到人也恨不得撕烂他们的嘴,让他们再发不出一点声响来惹人厌烦。
他此刻尚有理智压制,捏着手边腐朽的门框,将那还未烂透的木头捏成渣,细小的木刺戳进皮肉,清醒的疼痛反让他看到更加兴//奋。
该死的!
攥紧拳头,猛的锤在了门框上,摇摇欲坠的门框连带着破败的门向后倒去,哐当一声,摔碎在了地上。
他紧咬着牙说:“沈晏给我喂了药,我感觉身体很不对劲,你尽快去帮我查一查那是什么药。”
听罢,密探这才抬眼看向少年身上的药浸湿的一块,又探头往他身后的房间里瞥了一眼,看到地上有滩半干的水渍,点了点头。
“是。”
理清现状,沈玉衡不稳的呼吸着,焦急问:“云溪呢?”
另一个密探回:“柳小姐此刻还在布庄里,周围布下了人手保护,绝对万无一失。”
闻言,他硬提起一口气要赶回布庄去,不想被这一时的小插曲影响了云溪的好心情——今日出来挑选布料做婚服,是件喜庆又欢心的事,不能因为他的事让云溪担心。
他得早点回去。
想要回去她身边,只走到院的正中,体内的经脉流转便混乱起来,腿角松软着再迈不出下一步,忙按住了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