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对不对。”少年激动地打断了她。
“什么?”
“我说过我是认真的,希望你好好考虑,可你从来都没有给我回答。”
一双乌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白皙的肌肤在夜色里更显柔和,像云后洒下来的月光,细腻清亮。
眼瞧着少年委屈又难过,柳云溪很为难。
送上门来的美人,没有不要的道理,可她又没奸诈到唯利是图的地步,只得好言相劝:“你年纪还小,不该在这个时候定下自己的婚姻大事。”
说的再好听,也掩饰不了她真正的决定——她不接受他的“以身相许”。
都是他一厢情愿。
前世将身家性命都交在沈晏手上,婚姻之事不由自己做主,连朋友家人也是沈晏为了方便做事,安排他去接触、利用、杀害。
他根本不懂得对人示好,不知道如何得到一个人的心,就只是傻傻的,做这些无用功。
还是比不过沈晏。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竟没有在她心里增添任何分量。
果然像他只配呆在别人的影子里,即使站到阳光下,也无法被她看到。
过去的遗憾与虚妄的温存交织在一起,沈玉衡越想越难过,眼泪像珍珠一样一颗颗掉下来。
好心的宽慰换来了少年更加可怜的无声哭泣,柳云溪倍感愧疚,主动提议:“你实在想报恩,那我们结拜姐弟如何?”
姐弟?!
听到这字眼,少年眼睛都瞪大了。
前世差点成了他的嫂嫂,这一辈子他特意来寻,难道是为了跟她做姐弟吗?
“你……!”沈玉衡欲言又止,狠狠地咬住了下唇,转身就走。
他就是来自找羞辱。
少年愤而出走,柳云溪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追着他穿行在花廊中。
“你走慢些,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不愿意不拜就是了。”少女跑的急,微长的裙摆不小心踩到脚下,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前扑去。
“啊!”她小声惊呼,沈玉衡立马转身来看她,正正被她扑了上来。
扑通一声,两人倒在地上。
柳云溪把少年压了个结结实实,好在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花穗,没实在地砸在地上,她拍拍手上的花,从他身上撑起身来。
内疚道:“对不住,摔疼了吧。”
刚想站起身,脖子上就缠来一双手臂,反拉着她又趴下去。
“别起来。”少年的声音软软地响在耳侧,“再这样待一会儿。”
她眨眨眼睛,感觉有些不妙。
胸膛压着胸膛,过快的心跳通过胸腔传过来,震得得她心慌意乱。
第20章 20
◎情人会七夕◎
意外,这只是个意外。
柳云溪这样安慰自己,虚压在少年身上,坚强的胳膊肘几乎撑住了身体大半的重量。
露天席地,被少年和繁花夹在中间,她进退两难,只能维持现状给他抱着。
他母亲去的早,又不得父亲疼爱,想来跟在沈晏身边,也没能得到多少关心。
与少年的同病相怜让柳云溪不忍心驳回他的要求,又因为自己不希望沈晏顺利坐上皇位的私心,才更要对沈玉衡好。
比起她为沈晏付出的一切,眼下对少年流露出的些许关照,就像海里的一滴水那样微不足道。
沈玉衡执拗的抱着她的脖子不肯松手,柔软的脸颊贴在侧颈上,像只亲人的小狗,不断往她颈窝里拱,软软的,痒痒的,心下不自觉晕开热意。
夜色渐深,微睁的眼睛仰望爬满花架的紫藤萝,穿过藤蔓的缝隙,看向满天繁星。
四周好安静,维持着相拥的姿势,少年舒服的喟叹一声,似是回忆起旧时,在她耳边呢喃:“我曾经抱过你的。”
柳云溪联想到了那个暴雨夜,尴尬道:“但那是在屋里,如今是在外头。”
她只期盼不要有人走过来,看到她现在这副没规矩的狼狈样子。
“不……”少年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前世,他从未正面跟她说过一句话,更不敢奢求能与她有什么接触。
在那场大雪里,他挖出了雪堆掩埋中的尸身,旁若无人地将她抱了起来。外人眼中的他面无表情,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碎了满地,再也不会愈合了。
冬天的风雪融化在夏夜的清凉中,从未得到就已经失去的女子,此刻正被他抱在怀里,拥有温暖的体温,轻缓的心跳。
他想这样再抱她一会儿,她竟真的维持原样,吃力的趴着身子。
沈玉衡看不得她受累,手掌伸到后背,按着她的身子压下来,柔软的躯体和身后铺满落花的石砖地一起将裹在中间,在漆黑的夜色中,带给他无比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