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时舟将这些看在眼里,温声问:“准备何日开始动工?”
容清棠想了想,回答道:“应该要再过些时日。”
容清棠嫁进宫没多久,出宫几日回来后又病了一场,后宫中的事务还没有上手。她打算先花些精力熟悉皇后这个身份和职责,若遇上什么事时才不至于乱了阵脚。
“我想送一幅画给林尚书,但不知该画些什么。”容清棠把方才老尚书还在殿内时自己所想的事告诉了卫时舟。
她曾听父亲提起过林老尚书,说他一生勤恳清廉,恪尽职守。
林老尚书喜欢收藏字画,但买书画作品的银钱都是他经商的父亲留下的,他从不曾收受任何不该有的利益。
可谁知,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他却痛失独子,不得不为了国事和儿子生前的理想重返官场。
容清棠几回看见林老尚书,都觉得他是位很豁达的老者,可她也不难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该有多沉重。
方才见老尚书的确如卫时舟所说的那样,很喜欢她的画,容清棠便想专门另画一幅送给林老尚书。
卫时舟思忖了片刻,同容清棠说:“林老尚书和他的儿子都喜欢松竹之气韵。”
容清棠想起,不仅是今日,上回在栖霞山猎苑的春日宴上,林老尚书腰间佩戴的玉佩也有山松之纹。
她以前已经画过一幅竹鹤图,这回便打算画一幅苍松。
这件事有了头绪后,容清棠想起刚才卫时舟答应林老尚书,明日会将那幅山水图拿来紫宸殿给他看。
她抬眸看向卫时舟,故意直截了当地问:“方才,你是不是担心我会把那幅山水图送给林老尚书?”
所以才会在她沉默着想别的事情时,先答应了老尚书的话。
被她戳破了心思,卫时舟也不隐瞒,如实点了点头。
容清棠又试探着问他:“为何?”
卫时舟神情温和地看着她眉眼间柔和的笑意,温声道:“舍不得。”
“我舍不得将你的画送给旁人。”他完整地重复道。
分明是容清棠自己先问的,可听他毫不隐晦地说出这个答案时,容清棠反而先悄悄红了耳尖。
她有些不太自然地收回目光,不再与他对视。
卫时舟沉静的目光则在她耳畔那一抹微红上凝了几息。
他掩下心底种种旖旎念头,转而声音如常地问:“你的生辰,想如何过?”
容清棠愣了愣,随即反问道:“不是还有好几个月吗?”
她的生辰在夏末秋初,眼下还未入夏,说起这事实在有些早了。
还是说,他记错了她的生辰?
卫时舟解释道:“第一次为你过生辰,我想早些开始准备着。”
这是他们成婚后容清棠的第一个生辰,也是卫时舟第一次能与她一同度过的生辰。
以前的卫时舟从不曾有这个机会。
所以他才会万分重视,容不得任何差错。
“有什么想要的生辰礼吗?”卫时舟又问。
除了他已经在准备的,卫时舟还想顺着容清棠的心意再多备一些。
容清棠想了想,柔声说:“生辰那日,让尚食局做煨鲟鱼吧。”
那是父亲留在她记忆里的味道,尚食局做的煨鲟鱼和父亲做的很相似。
卫时舟顿了顿,问:“只是这个?”
他本就打算在容清棠生辰那日为她做煨鲟鱼。
“嗯,其余的都不必特意准备,一切从简便好。”
知道容清棠为何会这么说,卫时舟微微颔首,没再多问,只说:“我会命人安排。”
温暖和煦的三月春时一日一日地过去。
卫时舟每日都会在散朝后亲自去御花园为容清棠折几枝花,带回坤宁宫让柔蓝插进花瓶中,静放在东暖阁内。
容清棠每日都能看见还带着朝露的鲜妍花朵,并因此而觉得心情愉悦,却不知那是卫时舟默默折来送与她的。
直到有一日,卫时舟在紫宸殿内接见大臣,回得迟了些。
见平日里放置花瓶的地方空着,容清棠随口问柔蓝道:“今日御花园那边怎么没送花枝过来了?”
柔蓝找到机会,立即说道:“娘娘,东暖阁里的花,都是陛下亲自从御花园折来的。”
“方才余内侍来传话,说陛下还在紫宸殿忙着。”
容清棠愣了愣,心底某个角落像是被轻柔的羽毛拂过。
但她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而卫时舟忙完回到坤宁宫时,正欲像往常一样将花拿给柔蓝去插瓶,却看见今日容清棠竟等在东暖阁外。
像是在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