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只命卑职护卫小姐安危,并无其他吩咐。”
刘楚楚立马便确认,他在撒谎。
她太了解自己的父亲。
当她已经没什么价值时,他也不会再在她身上花费工夫,更不会将这种顶尖高手调来保护她。
但无论是她的父亲,还是这个男人有什么企图,刘楚楚都暂时没有深究。
“那你便暗中跟着我吧,没事不要现身,更不要来烦我。”她一如往常在相府里时那般倨傲道。
“卑职遵命。”
刘楚楚往林外走去,暗卫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林中。
她此行要去东南沿海处的泉州。朝廷正筹备要在泉州建造对外通商的海港,皇帝派了不少官员过去,将泉州及其附近几地都看得很严。
她的父亲即便再手眼通天,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在泉州有太大动作,她可以在那儿寻一个容身之所。
她身上并无武艺,允许这个暗卫跟着自己,只是为了多一层保障,以避免再出现今日这种险境。
利用与被利用,她早已熟悉。
*
长安城中。
下朝后,卫时舟正在紫宸殿内批阅奏折,余内侍在一旁禀报了昨日太后与刘相见面一事。
“他们谈了些什么?”卫时舟淡声问。
卫时舟与容清棠出宫后,有意留了机会让刘相和太后得以会面。他们也不负所望,果然抓住这次机会商议了一些事情。
而卫时舟安排的人一字不落地记录了他们商议的内容,呈了上来。
卫时舟发问后,余内侍便将纸页上的内容一一读了出来。
其实刘相与太后昨日约定的内容中,最主要的就是一件事——组织选秀,并将刘相安排的人塞进后宫,使其即便做不成皇后,也要做宠妃。
听完手下的人记录的内容,卫时舟神色冷淡道:“静观其变。”
“是。”余内侍躬身退至一旁。
连余内侍看完那几页纸的记录后都觉得有些可笑。
刘相竟以为陛下是迫于群臣长期的谏言才会立后,还觉得陛下选中当今皇后而非其他大臣家中的女眷,是因为她与朝中各方势力都没有关联,可以平衡朝堂。
余内侍这些年就在陛下身边,看得十分清楚。若不是容姑娘,陛下恐怕即便一生空置后宫,也不会另娶旁人。
至于选秀……
陛下终于如愿以偿,余内侍觉得陛下应希望能一直住在皇后娘娘的坤宁宫里,再也不回自己的乾清宫,又怎么会再选别的妃嫔?
人人都在算计朝堂权势,唯独不知道帝王之心早在很多年前便已有了偏向。
批阅完奏折后,卫时舟才换上常服出了宫,往状元府去。
他知道容清棠想和师父与师娘多待一会儿,是以他今晨没有让她随自己一同回宫,而是让她留在状元府内,自己忙完后再接她一道去城外拜访老先生。
只是,步入状元府后,卫时舟想起黎明时分容清棠对他的试探,一时有些踯躅。
她故意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掌之下,卫时舟装睡完之后给出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答案。
却不知这对容清棠来说是否是可以接受的。
所以他没有拆穿她也在装睡的事,而是顺水推舟地先一步离开了卧房,不敢去追问容清棠对自己的反应有何看法。
若她因此发现了他的心意,回想起以往相处时的种种端倪,会不会觉得他是在处心积虑地设计她?
又会不会,因此而想要远离他。
他在政事上总是游刃有余,胜券在握,但在容清棠面前,他其实没有那么得心应手。
或许因为他活了两世才得以离她这般近,唯恐走错一步,便会错失那个本可以拥有她的机会。
卫时舟一面沉思一面走着,不知不觉间便已行至容清棠和师娘一同赏花的园子里。
而见他过来,容清棠还和往常一样温柔地笑着同他说话,并无什么不同。
她没有生气。
也……没有别的反应。
就好像黎明时分的试探与触碰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卫时舟该是庆幸的。
可他心底又滋生了些许晦暗不明的情绪。
“你们去看望那位老先生,别忘了带礼过去。”温兰柔声提醒道。
“我已经提前备好了一些,你们过会儿出发时带上便好。”
其实温兰知道,陛下和清棠都是懂事知礼的性子,应早已想到了这些,但她仍想像别家的大人一样,为他们这些小辈多考虑着,多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