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失笑:“你不如说他缺心眼。”
李泰也笑:“大哥也不必太严苛,怀安还小呢。长大后就好了。再说,他也有自己的优点,活泼好动,精力充沛。”
“我知道他是好孩子。但有些东西不是好孩子就够的。”
李泰怔住,有些东西?
李承乾眸光微闪:“青雀,蕴宁虽然年幼,却已可见胸中沟壑。倘若日后她想施展抱负,我也想让她如愿。所以我得提前准备,尽可能为她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让她这条路走得顺遂一些。”
李泰呆在当场。这意思是……不……不会吧?不会是他想得那样吧!
他大哥是疯了吗?
转念一想李承乾在李丽质一事上的一意孤行,强硬姿态,再有这些年在朝堂后宫都让人无法忽视的一应女官,李泰猛然抬眸,瞳孔地震,正当他惊讶无比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李承乾已经站起身:“过来帮个忙。”
李泰不明所以走上前,就被李承乾塞了满怀的奏折,还没等李泰回过神来,但见李承乾蹙眉:“太多了不好拿。”
转头吩咐内侍取了个小箱子,将奏折装进去,重新塞给李泰。
李泰:???
李承乾一挥手:“走吧,去瞧瞧阿耶在做什么。我觉着他就是太闲了才总是抓着丽质不放。正该给他找点事干。有这时间操心丽质的婚事,不如操心操心国事。他也才四十多岁,哪有这么早退休的。美不死他!”
李泰:……
立政殿。
李世民自退位后仍旧与长孙氏住在此处,没有搬离。那时李渊已去世多年,他是提出过像李渊一样搬去大安宫的。大安宫从前是他的秦王府,也算回归故邸,然而被李承乾按下了。
刚至立政门,就见李怀安扒在树上,下方李治摆着桌案嗑着瓜子,悠然自得:“当年你耶耶说我玩得这些都是他玩剩下的。如今我把这话送给你,你玩得这些也是我玩剩下的。”
李承乾:……多么熟悉的场景。
李泰低下头,抿嘴偷笑。
李怀安瞧见他们,宛如看到救星:“阿耶,阿耶!九叔欺负我。你听到刚刚九叔说的话了吗?九叔就是觉得你当年这么对付他,所以也要这么对付我。他就是在打击报复,报复不来你就报在我身上。阿耶,你管管啊!”
李治翻了个白眼,继续嗑瓜子,半点不着急。
李承乾好似听不到他的话也看不到此地的场景一样,大步走过,不置一词,连个眼神都没给。
李怀安:!!!
直到李承乾走入立政殿,他才反应过来,他阿耶是真的不为所动。自己可是他亲儿子,他居然不为所动。
李怀安懵逼,震惊,不可置信。李治却好似早知这个结果,轻嗤一声继续嗑瓜子。
殿内。
李世民倚在软塌之上,一边品着酒一边透过半掩的窗户看着外头的情景。
李承乾勾唇:“你还有闲心看戏呢?”
李世民瞄他一眼:“谁又惹你了?”
李承乾将弹劾高阳的折子递过去,又说起武珝查到的事。意料之中,李世民脸色瞬间黑沉下来,看向李承乾:“你打算怎么办?”
李承乾说了自己的处置,李世民叹道:“就这样吧。先和离申斥,她若死性不改,这公主也不用当了。”
李承乾点头。
李世民又问:“这位辩机和尚……”
话不过开了个头,李承乾便道:“看调查到的信息,此事纯为高阳一厢情愿,人家好好的佛门子弟,苦心钻研佛理十余年,是真心向佛。
“今岁玄奘法师自天竺取佛经归来,首次在弘福寺开设译场,共选九名缀文大德,他便是其中之一。对佛门子弟来说,此是难得的机会。这等时候,想来他没那个闲心贪欲俗世。
“高阳也委实不该乱了佛门清净,我会派人看着她。”
这意思很明白。就目前而言,辩机并无过错,他不会追究。李世民微微蹙眉,有些许不赞同,在他看来,高阳再如何都是他的女儿,即便确有不对之处,辩机也不见得无错。但李承乾既这么说,他也没反对,默认了这个做法。
李承乾望向窗外:“你这戏看多久了?不打算出去管管?”
“你不也没管?你自己儿子自己都不心疼,我为何要去管?”
李世民嘴角轻撇。出去救不救得下怀安不一定,但得罪雉奴是一定的。从前为救雉奴被承乾怼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他并不想历史重演。所以还是不出面的好。
李承乾耸肩:“雉奴不会无缘无故整治他,必是他闯祸在先。既是他有错,就受着吧。谁还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李世民一记眼神扫过去:“那你便不问问他闯得什么祸?”
“总会知道的,不急这一时。雉奴既然用的这种温和手段,没下死手,可见闯的祸不大,没甚要紧。”
李世民:……温和手段?
他瞄了眼树上腿肚子发抖已经快支撑不住的李怀安默然。这叫温和手段?
再转头看向优哉游哉的李承乾。很好,这是真一点都不急呢。这阿耶当得可真心大,也不怕真摔了。
李承乾眯眼:“你莫忘了还有蕴宁呢。”
李世民:???什么意思,关蕴宁什么事?
正疑惑间,但听惊呼声起,一只羽箭凌空而来,正中李怀安肩膀,李怀安本就已有些脱力,被这一击,啊一声手脚松动,立时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