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恼怒道:“你不要胡闹!老爷怎么可能会听你的胡话?”
她并不觉得女儿是说真的。杀人,这等可怕的事,她这样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不过是胡说出来,想吓住爹娘,顺从她的心意罢了。
“这门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你就不要多想了。”白夫人冷着脸道,“回去!好好想想,我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胡话!”
白真真定定望了她两眼,站起身:“我希望你能跟爹说。这样以后出了事,我就会说,我同您说过,您是赞同的。”
白夫人闻言,气得眼前发黑,顿时扬起手掌,就要狠狠打醒她:“孽障!养你这么多年,养出个白眼狼!”
白真真往后一闪,避开了。但是看着白夫人的眼神,渐渐冷下来。
“与其放你出去祸害,倒不如打死了事!”白夫人见她居然敢躲,愈发气怒,再度扬起手。
她生了两儿两女,白真真是最不出挑的,从小就平庸木讷,不如哥哥姐姐们机灵嘴甜,白夫人一向眼里没她。
但这个女儿,别的都不好,有一样好,就是事事听她的话。白夫人满以为,嫁给昌平侯这事,她劝说几回,白真真也该认命了。
“你还敢躲?”见这死丫头连连躲闪,白夫人气得不得了,来了真火。
白真真冷冷看着她,嘴角讥讽:“我可是未来的昌平侯夫人。你敢打我?”
白夫人噎了一下,随即怒道:“你是我生的!我打不得你?”
“等我嫁给昌平侯,我就给他吹枕头风,让他拿白家开刀!”白真真讽刺道,“我再问一遍,你们确定让我嫁?”
白夫人也讥笑起来:“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侯爷会听你的话?”
“既然你不信,那咱们走着瞧。”白真真扭头走了。
白夫人嘴角的讥讽淡下去。脸上神情变幻,而后脱力般坐倒在软榻上,一拍炕桌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生出这样一个孽障!”
思来想去,等到白老爷回来,她还是说了此事:“我瞧着,这个丫头怕是失心疯了。”
白老爷听着,眼神闪烁起来,站起身道:“叫她去我书房。我好好和她谈谈。”
白夫人愕然,随即应声:“是,老爷。”
得知白老爷要见她,白真真并没磨蹭,立时就去了。
“爹,您要见我?”她来到白老爷的书房,对着桌案后的白老爷行了一礼。
白老爷是个瘦削的中年人,看上去正经又体面,说起话来也很是温和:“听说你今儿见了你娘,说了些话。”
白真真点头道:“是。”
“我儿倒是有些本事,爹从前小看你了。”白老爷捋着胡须,慢条斯理地说。
白真真不语。
“你既然有这般本事,何不冲着外人使?”白老爷道,“你这样火辣的心性,便是昌平侯,也奈何你不得。你做
了侯夫人,吃香喝辣,风光无两,岂不是好?”
他觉得,这个女儿是个人才嘛!
从前看不出来,但今天说的这番话,果断狠辣,很有些魄力。
“你担心昌平侯对你不利,那就多提携娘家。待白家做大,他又岂敢欺负你?”白老爷耐心劝道。
白真真心里呵呵。
说得好像昌平侯从前的老婆,都是名不经传的小门小户出身似的。
人家是侯爷啊!怎么不得娶个门当户对的老婆?不然脸往哪放?但是他老实了吗?给岳家脸面了吗?
门当户对的老婆,他都敢逼死。何况是她这样,真正“小门小户”出身的?
“我有本事,是我的事。”她看着白老爷,缓缓道:“白家许我一门好婚约,我自会用这份本事,为白家谋利。”
但如果家里不顾她死活,非要用她讨好昌平侯……
“大胆!”白老爷沉下脸,一拍桌子喝道。
白真真望过去:“爹是一定要我嫁了?”
白老爷望着这个平时不怎么注意的女儿,他膝下嫡女庶女一堆,这个女儿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他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份心性。
眼神闪烁几下,他仿佛妥协一般:“你先回去。爹要想一想。”
“是。”白真真垂眸,行了一礼。
走出书房的门,她抬眼望向不见月色的夜幕,眼底冷色。
白老爷根本不会考虑。
家里根本不在乎昌平侯会不会打死她——打死了更好,活生生一条人命没了,昌平侯势必要付出些什么,让白家闭嘴。
白家只需要付出一个不值钱的女儿,就能获得实实在在的资源与好处,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换人?换谁?
她的嫡姐,自小受白夫人宠爱,白夫人必不肯愿意。庶姐庶妹?她们都有心机手段样样不缺的姨娘,白老爷必不愿意跟她们闹。
只有她,最划算了。
“小姐,老爷叫你什么事?”回到院子里,七月迎上来。
白真真瞥她一眼,小丫头圆圆的脸儿,带着婴儿肥,稚气又可爱。
这跟她刚被买回来时可不一样,那会儿她瘦得下巴尖尖,只显得一双眼睛大得要凸出来,可怜又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