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主柔和的目
光细细打量他片刻,才含笑道:“昆仑神女同阆风山主的契约解了,我想,这应该是你醒来后,最想知道的消息。”
漆饮光闻言微怔,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从九幽湮灭,他从霓虹光影之中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后面发生了什么,他隐有感知,却并不十分清楚。
听到这个消息,他虽然高兴,却并不惊讶,他知道,不论如何,她都能斩断那一个不属于她的契约。
凰主道:“随神女解契和离的消息一同送来羽山的,还有昆仑君亲笔所书遣返你的帖子,从今往后,你都别想再踏入昆仑了。”
凤君抬起爪子,扯开喙上金线,冷哼道:“不去便不去,有什么好稀罕的,我羽山的少主难道还真去给他的神女当坐骑不成?”
漆饮光沉默地看一眼床脚凤鸟,凤鸟瞥见他的眼神,金红二色的翎羽快要根根立起来,飞起来去啄他的脑袋,炸毛道:“漆饮光,你这没出息的东西,你要真敢抱有这样的想法,老子当场撕了你!”
不得不说,漆饮光从小便随着他的父亲,鸟喙还没长硬时,便将昆仑上下啄出了许多坑洞,因而得了个诨名,阿啄。
长大后,取了个表字也与“啄”同音,但为表文雅内涵,免得外人嘲笑他们羽族粗俗没文化,遂将表字定为“琢”,取“玉不琢,不成器”之意。
凤君到底是开天辟地便生的凤凰,啄天啄地,即便现下刚涅槃重生,鸟嘴稚嫩,啄起逆子来也毫不含糊。
漆饮光被啄得抱头求饶,废墟外围观的臣属纷纷低头敛目,连连干咳,不敢去看自家主上冲动撒泼。
凰主无奈地按住它,“够了,在你的臣属面前,你还是给自己留点面子吧。”
凤君这才消停,回头看了一眼废墟外众人,它扬起翅羽,金红二色的妖气从羽翼下溢出,流泻向四面八方,流光溢彩地裹住满地残垣。
垮塌的梁木重新立起来,砖瓦片片飞起,不到片刻,废墟便重新复原回宫殿,凤君振翅飞出殿去,临走前撂下一句不容拒绝的话语,“老实在羽山呆着,在你心口那什么鬼花枯萎前,你哪也别想去!”
漆饮光闭目内视,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心上那一朵寄魂花竟还留有两片花瓣未曾枯萎。
凰主叹气道:“我原以为你还会多睡些时日,没想到这么快就醒过来,寄魂花未枯萎便会一直消耗你的血气,这对你的身体实在不利。离开昆仑也好,见不着她,你便能少因她而动念动情,免得此花迟迟不枯。”
漆饮光听出她语气里的心疼,拉过母亲的手轻抚安慰,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出口道:“母亲为何从不曾阻止我?”
他很早以前便想问了,从他恳求母亲帮他寻找灵游夫人之时,他原以为母亲会同父王跟大长老一样,拼命地阻止他再与沈丹熹扯上关系。
可她没有,在听闻他想要帮助沈丹熹断契时,母亲只是沉默了许久,便答应下来,背着父王发动天下羽族去为他寻找灵游夫人的踪迹。
神女大婚的时候,漆饮
光想去昆仑道贺,一开始凤君并不同意,亦是他的母亲几番劝说,他才得以成行。
凰主闻言笑了笑,反问道:“如若我阻止你,你便不去做了?”
漆饮光摇头,凰主眼尾的笑意落下去,“你以为我不想阻止么?我只是了解我的儿子,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不论是我,还是你的父王都阻止不了你,既然阻止不了,便只能站在你身后,有人帮你的话,你总归要轻松一些。”
凰主抬手摸了摸他的鬓发,眼中有湿润的泪光,“但是阿琢,二十七年前的那次经历,我和你父王都不想再重历一遍了,你明白吗?”
漆饮光指尖颤了颤,垂眸道:“阿娘,对不起。”
……
沈丹熹回到昆仑,才得知漆饮光被羽山的大长老亲自接走了,接他走时,他甚至还未醒。
曲雾惭愧道:“我原想尽量多留羽山少主几日,待殿下回来听从殿下的吩咐,可羽山大长老执意要带着羽山少主离开,主君也发下话来,属下实在阻止不了。”
她虽并不待见这一位羽山少主,但他到底是神女殿下留在熹微宫里的客人,去留也当经过神女允准才是。
沈丹熹摆手,并不在意道:“无妨。”那只孔雀留在熹微宫,本也没什么用处了,回去羽山也好。
她走出廊下,仰头望向阆风山上环绕的云雾,这次回来,她隐约感觉阆风山体有了一些变化,但又像是被山周那片厚厚的云雾遮掩住了,让她难以辨知是什么变化。
“我离开昆仑的几日,阆风有发生什么变故吗?”沈丹熹问道,始终望着环山那一片厚重云雾。
曲雾不明就里,仔仔细细地回想了每一处细节,摇头道:“属下并未发觉有什么异常。”
“嗯。”沈丹熹从鼻子里应一声,没有再问,不论有没有变故,今夜去阆风山祭台探一探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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