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元宵节过后的第一次早朝。
寿昌王与其大公子苏言洄勾结外敌,意欲谋反的案子,皇上念骨肉血亲,特意允其过了个新年与元宵,以至于谋逆大案至今还尚未处理。
但也绝对不会这么拖下去。今天是杀是留定会有个结果。
正殿中,苏言淙穿着特质玄色龙袍,面如冠玉,清秀俊雅,眼睛扫向跪在地上的一干大臣。心中自有一番计较。
寿昌王与先皇兄友弟恭,感情深厚,先皇临终前甚至托了寿昌王扶持新帝,又在京中发展了这么多年,其势力盘根错节,收拾起来并不容易。
对外,她是不忍在新年处置自己的亲叔叔,实则她只是想敲打来给寿昌王夫子求情的大臣。自从她一点点拆了先皇的道观,又执意让个名不经传的小将军代替萧长风后,她在大臣里的名声就一落千丈了。
以前她确实会顾虑颇多,可现在她军权大握,也没必要处处事实思量,处置寿昌王和苏言洄只会是她开启铁血手腕的第一步。
苏言淙:“朕的皇叔与弟弟勾结南疆证据确凿,诸位大臣认为该如何处置?”
常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真正做到这一点了又有几个皇帝,寿昌王的旧党颇多,苏言淙对亲叔叔在过年期间是没下死手,却对谏言求情的大臣赏的赏,罚的罚,他们这些大臣也看出来皇上对亲叔叔的情意不再,意欲收拢皇权。
苏言淙的老泰山柳温书上前一步,向苏言淙拱手行礼后,道:“按照永丰律法第一条,投敌叛国诛宗室九族,下人流放边塞。”
话落,朝堂之上寂静无声。若说苏言淙已经掌握了全部的军权,丞相柳温书近些年却也隐隐的是文官第一人了,两人都给寿昌王判了死罪,斩首似乎是板上钉钉之事情了。
苏言淙看向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老丈人没有那么讨厌了。只是若是真的诛九族,按照律法,不仅是她自己的命没有了,老泰山也在九族之内,命也没有了,怪不得老泰山一副英勇就义的气势。
她的目光沉沉的看向自己的老泰山,希望他能改口,至少把自己和柳宜从老泰山诛杀的名单中剔除出去。
然而,柳温书铁骨铮铮,仙风道骨,一副恨不得将投敌叛国的人全诛了,一点改口的意思都没有。
苏言淙:“……”
她的目光又看向了黑娥,希望小将军能给她递台阶。
黑娥收到暗示后,语气着急,道:“启禀皇上,定南侯对南疆之事知之甚少,又于两年多前搬出了王府,此次整理证据时,定南侯又出了大力,她们一脉不该受如此酷刑。”
皇上对定南侯的喜爱,一众朝臣无人不知,她在此次事件中又确实没做什么,最多担了个失察之责,大臣便开了口向苏言淙求情。
苏言淙垂下眼眸,食指轻点了下龙椅。
“溪弟死罪难免,活罪难逃,罚她在侯府禁足三月,军杖三十,至于王府下人…”她略一思考:“朕听赵知高将
军说,他们举报有功就免了流放之苦,罚银三十两。”
投敌叛国是大罪,苏言淙不能将罪罚降的太低,反正苏言溪会将下人们的钱补足。
下了朝后,苏言淙径直走到了皇后的寝殿,刚一靠近,她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嬉笑声音。
她摒退了下人,推开门进去。
柳宜正抱着南雁归在吃早餐,苏言溪与南寂烟分则坐在一旁,见到苏言淙进来,只有南寂烟想站起来行礼,却被苏言溪拦住了。
“皇叔~”南雁归天真无邪的向她打招呼。
苏言淙:“……”
她僵硬的扯了扯身上的龙袍,走了几步坐到了柳宜的旁边。
“处理的怎么样了?”柳宜一边给南雁归喂饭一边道:“朝臣可反对?”
苏言溪并不担忧:“看皇兄的脸色应当是解决了。”
“解决了。”苏言淙点头,看向苏言溪:“你被罚禁足三月,别来宫里烦人!”
苏言溪很高兴:“皇兄你一下给我放三个月的假吗?”
说是禁足,她和南寂烟偷偷溜出去,苏言淙又不会管。
闻言,苏言淙更不高兴了。她从来没有被禁足过,天天就是上不完的早朝,看不完的奏折。
她拿了碗筷,看向柳宜:“过几你回家…”她轻叹了一口气,一想到她几天见不到柳宜,她就想生气。
“你回家探亲,劝劝父亲,别让他和朕对着干,今天只是开始,朕还要做很多大事。”
柳宜笑了:“父亲又怎么你了?又碍着你做什么大事了?”
柳温书曾教过幼时的苏言淙,试图让她放弃重武轻文改重文轻武,苏言淙不从,气的柳温书吹胡子瞪眼的;苏言淙继位后,柳温书也不同意她放弃祈祷之类的祭祀活动,反正经常与苏言淙对着干。
“他说要诛寿昌王的九族。”她手指紧捏玉碗,语气不忿:“连你也不放过!”
苏言溪没忍住也轻笑了一下:“柳大人可真是刚正不阿,连自己都不放过。”
她看向南寂烟:“没关系,你有两座城池,给你和雁归当做免罪金牌是没问题的。”
南寂烟:“……”
一顿饭结束后,苏言溪准备带着南寂烟和南雁归回府,刚离开椅子。
苏言淙又提醒道:“对了,朕在军营里给还给你安排了事情,你下午记得去一趟,接下来就禁足三个月。若身体不舒服,宫里的的药让林夕来取就行。”
放三个月的假,苏言溪并不介意再去军营工作一会儿L,她将南寂烟和南雁归送回侯府后,又拐去了军营。
从林夕口中得知,苏言淙给她的工作是受杖刑三十。
林夕:“到底是投敌叛国的大罪,你作为儿L子,只是杖刑三十,禁足三月,已经能够显出你深受皇上喜欢了,若是一点责罚没有,永丰律条的威信力会大幅降低。”
苏言溪轻眨了下眼睛,她明白这个道理。怪不得苏言淙会说让她去宫里拿药的话。
“你放心,我下手有分寸,最多在床上躺三天,也绝对不会留疤。”林夕说。()
“来吧。”苏言溪认命了,她趴在行刑的木质机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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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到底是大夫又有武功,表面看起来沉重的军棍打在臀部时,又重又狠,实则已卸了七成的力道,只外表看着唬人,只是一棍一棍的不停歇,三十军棍下来,苏言溪的脸上还是疼出了冷汗,她嘟囔道:“我原以为这么多年,我忍疼的能力大幅度提升了呢。”
林夕收了军棍:“等会儿L给你吃点止痛药。”
“南姑娘不知道吧。”苏言溪缓缓的坐了起来,刚一坐下就觉得疼痛难忍,索性站直了身体,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林夕:“不知道,皇上已经安排好了。”
“那就好。”苏言溪唇色发白,这几日她正好来了月事,借这个缘由分房而睡也不成问题,等南寂烟发现的时候,她身上的伤应该也没有大碍了。
苏言溪在军营吃了止痛药,她想洗澡,只是现在伤处血肉模糊,在军营没有那么好的设施供她沐浴,只能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方才回了侯府,此时已是晚上。
她缓了缓心神,确定自己没有异样后,推开了房间。
南寂烟正手握着南雁归的手在教她画画,听到房门响动的声音,微抬眼眸向她看过去,眼底染上笑意:“皇兄为你安排了何事?”她看向窗户外的天色:“这般晚?”
“处理父…处理寿昌王的军中后事,没什么大事。”苏言溪不想与她多谈此事,靠近书桌,低头看向桌上的画。
皓日当空,险峻山峰间,三只大雁振翅翱翔,飞往高处。
很明显这是雁归名字的由来,南雁归指着中间的一只说:“这只是爹爹,最胖,飞的最低。”
苏言溪:“……”
大概这是她曾在南雁归幼时说她圆滚滚的报应。她闭着眼睛夸:“画的很好看,很像我。”
南雁归立即呵呵笑起来。
“那这只是娘亲吗?飞的最高?”苏言溪指了其中最大的一只。
“不是。”南雁归摇摇头:“这个是我,我最大了,可以用翅膀保护爹爹和娘亲。”
闻言,苏言溪嘴角就控制不住的弯了弯。哎呀,不愧是她的小朋友,说话就是感人。
苏言溪还没有吃晚饭,身上倒是不太疼了,只是受了刑体力消耗大,肚子很饿,她向南寂烟打了一声招呼,自己去厨房找吃的了。
南雁归画着画着就又困了,她揉了揉眼睛,在画上又添了几笔:“娘亲,我有点困了,明天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