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梵寺回来后,苏言溪立即派人去查了那所小院子的主人。
魏仓太傅的长女南寂烟,为给祖父祈福才在老家金州的大梵寺住着,住了已有大半年之久了,按照时间来算,应当还在孝期。
苏言溪心想,怪不得南寂烟穿的衣服那么素雅。
不过她们所处的地界偏僻,太傅可是正一品,绝对是这地界数一数二的人物,他的女儿住在这里,传出来的消息竟然寥寥,她并不认为是南义正的手笔,他给女儿派的护卫都那么不中用,何况是压制消息了。
她还是倾向于即便南寂烟对那晚上的事情不知情,但也应当不是在路上随意拉了个人与她欢好的,南寂烟身上绝对有其他,她们还没有找出来的疑点。
林采荷送信回来后,见到小院的周围站了个妇人,正在和护卫说话。
她走进了才发现是山下的周大娘,她们刚来那阵儿,护卫对她们的看守并不严格,逢初一、十五的时候,她和南寂烟也时常在大山里游玩,见过周大娘几次。
林采荷上前去问发生了何事。
周大娘压低了声音,道:“采荷姑娘,今早天刚一蒙蒙亮,有两位姑娘突然来找我,准备了这些食物让我帮她们带给你和姑娘,她们说是京都来的,与你们是旧相识了。”
林采荷不太相信:“旧相识?”她低头看向篮筐里的食物,都是京都常见的甜点,还有治风寒的药物。
见林采荷疑惑的看向糕点,周大娘继续道:“其中一个姑娘还说,她从京都带来的,可能味道不太好,她当着我的面吃了一个,她还让我也吃了一个,真好吃啊。”
那两位姑娘出手大方,看着又面善,周大娘又忍不住补充道:“这么好的东西,味道就不可能差了,她们还交代我说,只要告诉你家小姐,你家小姐就明白了。”
林采荷心中信了几分,她家小姐喜爱吃甜食,确实像是旧人所为,她道:“大娘,你先在这等着,我这就去禀告我家小姐。”
她家小姐吃了甜点心情一定会变好,林采荷小跑着进了屋子;“小姐,小姐~”
南寂烟停下手中的笔,语含担忧:“怎么了?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不是,不是,老爷的信,我已经送回去了。”林采荷急忙摆了摆手解释道,她将刚刚周大娘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南寂烟皱眉沉思。
两个女子?
京都旧相识?
甜点?
还让周大娘尝了一个?
南寂烟拢紧了眉头,眸子染上一丝冰凉,想必一定是那两个人,已经调查过了她的身份,特意点名了,还怕她不放心,故意周大娘验了毒。
直觉告诉她,那位姑娘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会想让她死,想通过自己查明事情的真相才更像是她的打算。
所以,这算是补偿?还是贿赂?
林采荷道:“小姐,那些吃食我看过了,保存的很好,还有治疗风寒
的药,小姐我帮你拿进来吗?”
“也好。”南寂烟应声,她微微偏头看向一脸笑意的林采荷。
既然没有害她的心思,直接拒绝了反倒会引起对方的不满。
自那天以后,周大娘就时不时的拿些吃食,小玩意儿送到大梵寺的小院子里,南寂烟也全部收了下来。
半个月过后,苏言溪和林夕准备回永丰了,她们在魏仓丝毫找不到苏言淙的痕迹,再待下去就只剩下麻烦了。
在走之前,苏言溪和林夕特意换了女装,易了容,准备再去见南寂烟最后一次。
南寂烟最近风寒倒是好了,只是一直精神不济,昏昏欲睡,她也只觉得是夏日将近,犯困罢了。
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清醒了一会儿,正在这时,林夕过来报,说是那两个京都旧识来院门口了。
林采荷道:“小姐,她们戴着面纱,感觉像是没见过似的,不像是咱们的旧识,不过她们说是明天就要走了,所以想来见小姐最后一面。”
闻言,南寂烟眸子里露出几分惊讶。
但随即一想,这几日那位姑娘的献殷勤,她都有看在眼里,上次她便说不能在这里多待,应当是想在走之前再问自己关于那件事情的其他线索。
她点了点头:“让她们进来吧。”
话音刚落,林采荷便高高兴兴的去请人了,显然是这几日已经被她们给收买了。
苏言溪跟着林采荷进了内院,她不喜欢戴面纱,几乎刚一踏进去就摘掉了,反正她现在也易过容了,没人可以看出她的身份。
南寂烟换了件衣服,正在院子里饮茶,神色倒是没之前没那么厌恶了,苏言溪眉眼便染上了几分笑意,她也不见外,径直的坐在了石凳上,道:“南姑娘,我明天就要走了,所以请林大夫最后一次为你诊一次脉。”
两人都易容成了十分普通的相貌,南寂烟方才还有几分诧异,只是声音却熟悉,而且又想给她诊脉,想来确实是哪个人和她的大夫了。
南寂烟思衬半晌,刚要拒绝,林采荷却突然道:“林大夫,我家小姐风寒倒是好了,只是依旧精神不济,还请你给看看。”
一听林夕是大夫,林采荷便激动了许多,急忙将椅子擦了擦,请人坐了下去。
南寂烟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却见林采荷眼含担忧,她也能猜到缘由,她没有去喝去子药,林采荷担忧也是正常,她目含犹豫,还是伸出手来。
清声开口:“劳烦林大夫了。”
“那倒也不用。”林夕摆了摆手,寻常般的替南寂烟诊了脉,只没一会儿却正经了神色,双唇抿紧。
在旁边看着的苏言溪也正经了许多,疑惑的看向林夕。
林夕收回了手,又问道:“南姑娘这几日有没有浑身酸痛,难以忍受?”
“不曾。”南寂烟低头看向自己的脉搏:“可是有不对的地方?”
她了解自己的身体,最近多有困倦,却也算的上是老毛病了。
“这个
…”林夕说到一半,奇怪的看向苏言溪。
苏言溪同样疑惑的看向她。
林夕眼神落在林采荷身上,南寂烟怔了一下,还是立即反应过来是想让她摒退林采荷,她本就不愿意林采荷与她们接触,便让她再去取一壶茶来。
林夕清了清,解释道:“我们公子从小中了蛊毒,病发时疼痛难忍,我刚刚探姑娘脉搏,怕是也中了此种蛊毒。”
至于怎么中的,不言而喻。
闻言,南寂烟清瘦的身形一僵,神情复杂的看向苏言溪。
苏言溪:“……”
“我真的不知道。明明你这个还在。”
她用手指了指南寂烟的守宫砂,上次见南寂烟时,她将手臂遮的严严实实,她也是第一次看见她的守宫砂。
话落,南寂烟立即用衣服将受伤的血珠遮住了,又抬眸开口道,“那可有解蛊之法?”
“没有…”苏言溪摇头,语气抱歉。
听到她的回答,南寂烟也并不意外,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很轻的叹了一口气。
先是被面前的人欺负,现在又因为她中了奇怪的蛊毒,面容又冷了下来。
林夕又开口道:“不过感觉很微弱,按照大公子的经验,刚开始几年倒也没那么疼,她四岁就能靠自己忍过去了。”
苏言溪:“……”
她并不觉得这话有多么的安慰人。
“南姑娘,我真的不知道这蛊竟然还会跑到你身上去,我很抱歉。”苏言溪说的很诚恳:“这样吧,我知道你可能最近就要回魏仓京都了,我将林大夫留给你,若真的蛊毒发作,她会教你怎么度过。”
若实在难捱了,她也只能再跑来魏仓,让南寂烟喝自己的血了。
显然这几日苏言溪这几日的献殷勤,并不足以让南寂烟原谅她,她垂下了眼睫,脊背如青竹般挺立,拒绝道:“不用,回到京都后,家父自会寻找大夫为我诊治。”
林夕不由得笑笑:“他们可能连你得的什么病都不知道。”
“好吧。”苏言溪倒是没继续劝说,毕竟她算是知道面前人是真的只吃软不吃硬了。
谈到此处也没什么可继续谈的了,苏言溪和林夕只能先回客栈再做打算。
回永丰的事情已经不能再脱,但将林夕留下来的事情却可以再商量。
苏言溪:“我回永丰见皇兄一面,你就陪她回京都。”她故意戳林夕的喜好:“蛊毒还能染到别人身上去,这种机会可不是每次都有的,你难道不想留下来研究研究吗?”
林夕自然是想的,她思索半晌还是同意了:“好吧,我会偷偷跟着她的。”
在大梵寺待了太长时间,苏言溪是快马加鞭回去的,刚回到都城,她皇兄苏言淙就将她宣了过去。
苏言溪将大梵寺的事情向苏言淙解释了一遍:“皇兄放心吗,我还在那里留了人,不会让他和魏仓搭上线的。”
苏言淙刚继位不久,虽名正言顺,却还是因为性
别觉得苏言洄会有什么动作,难免紧张了一些,她拍了拍苏言溪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