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之蘅抬眼。
门房身后走出一位俊朗的青年,一身素色的交领长袍,腰束革带,对着洛之蘅正儿八经地拱手,语气温和道:“长乐郡主安,在下赵——”
“小五?”太子的声音忽然冒出来。
青年声音一顿,猛地抬头朝洛之蘅身后望去,惊喜道:“三哥!”
“真的是你。”太子走下马车,微讶问,“你怎么来了?”
“听说——”
青年正要解释,太子想到什么,抬了抬手。
青年意会,声音戛然而止。
太子走到洛之蘅身边,介绍道:“这是舍弟明彰。”
洛之蘅了然。
皇帝登基后封唯一的弟弟为惠亲王,惠亲王早逝,留有一子,唤明彰。
就是眼前这位了。
既然他没有同门房挑明身份,洛之蘅便也未曾点破,只朝他见礼道:“赵公子安好。”
赵明彰忙侧了侧身,摆手道:“郡主客气了。”
门房见状,想到自己方才一直拦着赵明彰,颇有些战战兢兢。
洛之蘅朝他道:“赵公子舟车劳顿,你去帮着把他的行装送到府中。”
门房忙应下,如蒙大赦地告退了。
太子虽然住在南境王府,到底也是客居,没有反客为主地发话。
洛之蘅进退有度地将人请进府,借口要为赵明彰安排住处先行离开,给兄弟二人留足了叙话的空间。
太子带着赵明彰来到所居院落的书房,关上门,蹙眉问:“你来南境做什么?”
赵明彰老老实实地坦白:“崔老将军收到了南境王的书信,说兄长在南境遇袭,老将军担忧兄长,我便想着替他来南境探望。”末了,十分机警地补充道,“我不是偷偷来的。”
太子神情依旧难看,想到府门前并无侍从的踪影,语气不善地问:“你是一个人过来的?”
赵明彰忙解释道:“不是,我带了侍卫的。怕误了兄长的事,所以一进宁川便按照老将军的叮嘱先找到了阳起。侍卫由阳起安排好,我这才来的王府。”
说着,惭愧道,“没想到还是误了兄长的事。”
太子闻言,面色稍缓,仍旧问道:“我遇刺的事皇帝也知道了?”
赵明彰摇摇头:“南境王的书信上说了兄长无虞,老将军怕此事传进皇伯耳中会节外生枝,担心皇伯着急之下催你回京,便瞒了下来。我那日正好在崔府探望老将军,所以才会知道这桩事。”他担忧地望向太子,“兄长的身体当真无碍?”
太子“嗯”了一声:“那些刺客并未伤到我。”
赵明彰这才松了口气。
“外祖的身体如何了?”
赵明彰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兄长放心,崔老将军身体硬朗着呢,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挂念你。”
太子微微颔首:“辛苦你了。”
“是我该做的。”赵明彰笑笑,问,“兄长可打算好了何时回京?”
“南境的事还没有忙完,等我处理好了就会回京。”
看似回答了,又好像没有回答。
赵明彰想了想,追问道:“那兄长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处理好南境的事?”
赵明彰向来不会过多干涉他的事。
太子觑他一眼:“外祖让你问的?”
赵明彰毫不意外他的警觉,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皇伯让我问的。”
太子:“……”
他就知道。
“皇伯说你离京也有两个月了,让我问问你可反思出个所以然没有。若是反思好了,赶紧回京,不要在外逗留。”赵明彰毫无保留地道。
太子置若罔闻,意味不明地轻嗤一声:“他原话不是这么说的吧。”
“……”
赵明彰越发不好意思,只温和地笑着。
原话当然不客气多了。
皇帝性情如此,哪怕再念着太子兄长,也说不来关怀备至的切切之语。
父子俩人一直这般相处,他这个外人确然不好置喙。
太子也不为难他,敛回视线道:“你赶路也累了,先去歇着。养足了精神就回京去。”
“我不回去。”对上太子望过来的危险视线,赵明彰理直气壮,“皇伯答应我了,让我同你一起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