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这话说完以后,所有人都看向陈庚年,等待他的进一步指令。
但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们来之前就心里清楚,祁王实力何等强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已经招惹了,那就不必优柔寡断。
拿下天祝山才是最重要的,有了这座铁矿,江县的士兵们,就全都能配备上金属铠甲了。
金属铠甲、草原战马,钢铁长矛、铁甲盾牌、火/枪火箭火炮……虽然只有两千余兵马,但如此生猛的装备配置,放眼天下也找不出来几支同等级的军队!
“先生说的有道理,我们必须保持警惕,但——”
陈庚年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保持警惕,那是招惹祁王以后该做的事情。现在该警惕的,是祁王,因为他马上会因为自己不够警惕,而被人端了老巢。”
大战当前,需要凝聚士气。
而士气是怎么来的呢?当然是主帅给的!
穿着一身铠甲的县太爷,神情严肃气势张扬,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士兵们热血沸腾!
就连听到这话的富春,都难免心情激荡。
狭路相逢勇者胜,争霸天下者,若是没有一颗肝胆雄心,如何取胜?
但陈庚年倒是没有想这么多。
他是单纯觉得,开弓既已无法回头,那不妨就把眼前之事做到最好。至少……如今跟随他外出征战的江县士兵,都得全须全尾的回去。
“裴宝来听令,你带一千人,从侧方绕过敌军瞭望台,从后方包抄敌军军营。”
眼看士气被振奋起来,陈庚年开始准备突袭:“其余人等,随我上山,拿下敌军瞭望台,正面攻营!”
“遵命!”
一时间,山林里的气氛一片肃杀。
江县的士兵们,眼睛里都浮现出一往无前的决绝。
上过战场,打过胜仗的兵,连气势都是不一样的。
他们曾经在裴宝来的带领下,以两千人击败了五千骑兵蛮子,现在那些蛮子们只能给他们干苦力活。
这是对胜利者最好的褒奖!
想要保护江县,保护家人,甚至保护自己,他们必须出战。
因为天祝山里有铁矿,拿下这里,大家才能武装到牙齿,以后上战场活命的几率才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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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祝山,军营。
这里最高级别的军官,是祁王麾下的营千户,万永安。
此人备受祁王信任,所以才能被委以重任,替祁王镇守天祝山。
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守了足足六年,不管是谁,都会心里有怨言。更何况,祁王最近带大军围杀京师,逼得大晋解散朝廷。这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从龙之功啊!
祁王的其余心腹,都在卯着劲表现。
唯独他万永安,被定在天祝山六年,整整六年没有出去。万永安心里烦躁的很,尤其是最近这等要紧关头。
他也想立功啊!
眼睁睁看着祁王手下以前不如自己的人,一个个都爬上高位,他心里如何不恨?
现在外面人别说提起万永安,估计都要把他给忘了!
万永安心里不顺畅,整个军营都战战兢兢,生怕被迁怒。
今日一大早,他的帐篷里就传来一个女子的惨叫哭泣声,那声音极其凄惨,整个军营都能听得见。不久后,一具衣衫不整、浑身伤痕的女尸被抬了出去……
士兵们瞧见这一幕,都露出于心不忍的表情,却什么都不敢说。
这一千士兵当中,有二百人是万永安的贴身亲兵,他们配有铠甲、最锋利的长刀长矛,而且万永安还是祁王的心腹,他杀人从不手软,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军营里的兵。
因此,这里无人敢反抗。
士兵们的家人,还在外面生活呢!从他们来这里的那一刻,以防他们走漏铁矿的消息,家人们就被祁王‘保护’着。
那女子被抬出去以后,万永安仍旧觉得没有餍足。
于是,他便派遣亲兵,去军营附近的村户里寻找新的‘乐子’。
说是村户,其实就是一些简陋到令人发指,用枯枝草叶搭建起来的‘笼子房’。
勉强只够一两人蜷缩着住进去,简单遮挡一下风雨。但这四面透风的房子,怎么可能遮挡住风雨呢,也就起个心理作用罢了。
可就算这种笼子房,也不是每天都能住的。
因为挖矿奴役们,每两天才有一次回来睡觉的机会,若是当天表现不好,还会罚干一天。
由于害怕奴役逃跑,所以这些笼子房,都盖在平地上,周围情况一览无余。
此刻,女人们在神情麻木的浆洗衣裳,也有人在熬药,笼子房里住着许多赤着上身,瘦到吱声皮包骨头的男人,他们神情涣散,眼神空洞。常年在地下劳作,眼睛都坏掉了,哪怕住在笼子房里,都要用手遮住眼睛,身体也蜷缩着。
遮着眼睛,是因为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