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咱们还收不收麦麸子?”
“不收了不收了,厂长说只要精饲料。”
“这——我还是觉得麦麸子更合适,我家养猪都只用麦麸子的。”
“又是听他们放闲屁,开完会什么都听不明白,最后还得自己来。”
等好不容易把饲料运走了,裴宝来喘了口气,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开的会好像没开明白?
但他应该说的很清楚了吧,这都能出错的话,只能说这批员工太笨了。
这时候,顾真急匆匆从外面走回来,她最近忙着跟木匠铺做曲辕犁、耧车的订购对接,同样忙到脚不沾地。
瞧见裴宝来,顾真赶紧问道:“厂长,咱们这耧车、曲辕犁的订单,具体要出多少货?要是等明年夏天,这些东西才能卖出去,现在咱们根本没有钱结算给木匠铺啊。木匠铺那边一听说咱们的货要压这么久,都不愿意接单。而且,咱怎么才能确保曲辕犁和耧车能在凉州卖出去?价格定多少,销售渠道怎么打开——”
裴宝来张嘴正准备回话呢。
厂子后院里冲出一个员工:“”厂长不好了,邢五在郎中那里号脉,说是身体不太对劲,暂时不能跑凉州了,可咱还得等着他去做猪肉市场调查呢!”
啊,那这个事情确实会比较重要点。
“顾真,你先等等,我去看一下邢五什么情况。”裴宝来跟顾真打了招呼,不顾对方急吼吼的表情,转身去了后院。
等好不容易把邢五的差事交接给另一个员工。
裴宝来吁了口气,他忙的口干舌燥,想去屋里喝杯水,结果人都没进屋呢,又有人来找他——
“厂长,不好了!”
裴宝来人都麻了。
不是,就这么些简单的事情,怎么一个个都办不明白呢?
这个时候他恍惚想起,他们这群二世祖当时刚进县衙的时候,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是什么来着?
县太爷,不好了!
这么想想,县太爷当时是不是掐死他们的心都有了!
就在裴宝来走神的片刻。
刚才被搪塞过去问题还没得到解决的顾真又找了过来:“厂长,我的事儿——”
去养猪厂送饲料的员工也回来了:“厂长不好了,养猪厂说了,这批饲料不能收,他们实在不需要麦麸子了,只要精饲料!”
邪门的是。
有的人忙碌到脚不沾地,但有的人却又手里没活儿可干。
几个负责凉州采办的人找到裴宝来:“厂长,咱们现在真不需要去凉州采办物资吗?我们都闲好几天了。”
裴宝来心想,毁灭吧真的。
但他还是绷着一张看似云淡风轻的脸,说道:“没事,别慌,问题不大。刚才接到县衙通知,我得临时过去一趟,不知道县太爷那边有什么指示。你们在这里稍微等一等,回来以后,我都轻松给你们解决。”
众人闻言看向厂长,心里暗自佩服。
明明他们乱的晕头转向,一个个着急到不行,但是他们厂长看起来却丝毫不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不愧是厂长啊!
被这么一群人用佩服的眼神盯着,裴宝来恍惚间又想起,当时他们这群菜鸟,是不是也是这样盯着县太爷的?
原来给人家当领导是个这么苦的差事啊。
手下人只会喊‘不好了’,然后你就得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裴宝来在一群属下们佩服的目光中,不疾不徐走出物流厂。
等走远了,确定身后没有员工以后,裴宝来脸色一苦,急吼吼朝着县衙玩儿命冲去。
县太爷,不好了!救救我救救我!
-
“厂长,不好了!”
养猪厂里,张阿花观察了一头猪的粪便情况,当即急吼吼找到孙成:“有一头猪粪便很稀,我不确定它是只今天拉稀,还是拉了好几天了。”
孙成正在办公房里,和几个村长做数据交接。
他除了是养猪厂的代理厂长,同时手上还有人口普查的任务,为了方便办公,最近他去衙门的次数明显开始减少。
因为真的太忙了。
“孙差役,俺们村人真的驴脑袋,说不明白!我跟他们说了,这是县衙在办差事,要把一家多少口人,性别、年纪等等整理登记。可是他们不信啊,愣是觉得我这个村长在打听他们私事,甚至还有人觉得我想要谋财害命!”
说话的村长一看就是属于一根筋直来直去那种性格,急的脸色涨红:“孙差役,您可得来我们村一趟,亲自跟他们解释清楚,要不然我真说不清了,我冤枉啊我!”
另一个村长则是在抓耳挠腮:“孙差役,我真没骗你!我昨天把所有的人口普查数据都做好了,可是那个册子,被我们家狗给撕烂了!真的,我发誓,绝对没有骗你!”
“什么谋财害命,跟你们村人好好解释,算了,那我抽空跟你去一趟!至于你的数据被狗撕烂了,那就回去再重新做,我再给你宽限几天——”
孙成正在跟村长们谈事务呢,听到张阿花的话,赶忙抬头:“有猪拉稀?找一下昨天的健康记录表格,看看昨天拉没拉。”
张阿花急道:“哎呀,我不识字,那个记录我也看不懂,而且他们记得乱七八糟,识字的都看不懂。”
这批厂子员工,大部分都不识字,平时最多就是按一下契书,很多人连自己名字都写不来,到这种时候是真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