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
县太爷还非常大手笔的,在现有的砖瓦窑旁边,又建造了两个砖瓦窑。
因此,相比于别处的热火朝天,砖瓦窑这边今日同样十分热闹。
有人在挑黏土,有人在整理窑洞,有人在摆放模具,有人在建临时厂棚,还有人在收拢民众们送来的木柴。
当然,木柴肯定也是要给钱的。
所以有相当大一部分没获得工作的人,尤其是孩子们,最近都喜滋滋往山里捡木柴,搞创收。
一个厂子,能养活太多太多人了!
除此之外,建筑厂那边也来人了。
邵安太忙抽不出时间,因此这次过来的是经理曾文。他带着厂子里的二十多位员工,在挖建砖瓦窑。
建砖瓦窑,地下部分无所谓,地上窑门部分,肯定得用到砖。
但砖还没生产出来。
没辙,曾文带着员工去了郑家,拆了郑家一间房屋。
郑家的羊毛,可真是被薅的淋漓尽致。
“县太爷,县太爷!”
往日荒废无人烟的砖瓦窑,如今入目之处都是热火朝天干活的人。砖瓦窑第一技术首席周茉急吼吼拨开人群跑过来,喘了口气后才急声说道:“我刚才去看了曾文叔那边挖建的砖瓦窑,怎么,怎么是圆形的啊,而且那窑门跟——跟——”
说到这里,周茉涨红了脸,没好意思说下去。
因为江县现在的砖瓦窑,地面窑门部分是方形的,跟个房子似的。而县太爷要建造的新砖瓦窑,窑门部分却是圆形的,远远看过去,跟个坟头似的。
跟了好几声,周茉都没把‘坟头’二字说出口。
可她一个转身,瞧见原本砖瓦窑的窑门,竟然被工人们拆除了,看样子,竟然也准备重建成‘圆形坟头’。
这下不仅周茉傻眼。
后面跟来的周亮,以及其余工匠们也都傻了。
他们刚才忙着去指导工人们淘洗黏土,怎么一个转眼的功夫,砖瓦窑都被拆了呢?
周亮更是急切道:“县太爷!我们当时可是亲自去凉州看过,他们的砖瓦窑就是方形的,咱擅自改了窑门,这损失不可估量啊!”
县太爷这次可是一口气开了三个砖瓦窑。
那三个窑同时工作,一次能起出来九万块砖、十五万块瓦片。同时还要耗费木材、工匠人力成本,这绝对是个非常庞大的数字。
哪能就这么随便把窑门给改了呢?
这也太草率了点!
“跟什么似的?”
陈庚年当然知道周茉什么意思,他先是调侃了对方一把,没有真把‘坟头’二字说出来。随后没等周茉接话,他安抚般朝着周亮等人摆摆手,示意他们看向窑门:“那个窑门,是本官特地改良过的,你们且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特地改良过的?
周亮等人闻言都有些狐疑,他们知道县太爷本事通天,可——县太爷难道连烧砖都懂?
“这种方形的窑门,只能烧干内窑的水汽,却又无法在烧制的时候均匀的给水。所以导致很多时候,砖窑里烧出来的砖瓦,青红不均,甚至大部分都是廉价的红砖。”
陈庚年笑道:“别看这个圆形的窑门不好看,但其实窑门顶部,不是平的,而是一个凹陷的水池子。池子底部用的是两层木板,底层是扎满小细孔的木板,上层是完整的木板。将来等封窑以后,揭开上层木板,把水倒进窑顶的池子里,水会穿过细孔,均匀的流进窑洞里。周茉,还记得你昨天说的话吗?”
周茉原本还在纠结那窑洞的形状。
听到这番话,愣住片刻,随后激动道:“烧砖瓦的时候,得把窑内的水都烧没,但是又不能全部烧没——我懂了!要先把里面的水都烧没,然后再外部给水!不能打开窑门进去给,得在窑门外面给水!”
看,多聪明。
她不懂‘打开窑门空气里的水蒸气会流进去’,但她懂怎么给水是正确的。
周亮就像是那种班级里中等的学生,虽然看似也是好学生,可就是死板,很多事情都不开窍,死读书那种。
他闻言喃喃道:“可是,凉州那边就是这么做的啊。”
周茉回头看向她哥,坚定道:“那就说明凉州那边错了。因为他们开窑以后,窑内出的砖瓦,通常也都是青红混合,甚至有时候全都是红砖红瓦。”
青砖瓦,结实耐用,还好看大气,所以很贵。
反之,红砖是次等砖,不仅不结实,还不好看。
凉州的有钱老爷盖房子,从来都不会选择红砖的。
可偏偏青砖很难生产,所以这就导致,青红砖瓦差价惊人。
凉州那边错了?他们生产出的砖瓦青红混合?
听到这话,连周亮身后一个年纪大的工匠都忍不住蹙眉说道:“小茉,别胡说,砖瓦窑青红混合在所难免,没有人能完全烧制出全是青色的砖瓦。”
要是都能烧出来一整窑的青砖瓦,那利益得多吓人呐!
正当他们彼此争执的时候。
就听县太爷轻笑道:“周茉说的不错,凉州那边的砖瓦窑做错了。按照本官的办法来,我敢保证,咱们厂子产出的,肯定全都是青砖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