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们吃饱了,拿着钱喜滋滋回家。
田地里农活肯定都没干完呢,他们得回家帮忙。
但这一趟是真不亏,县太爷给每人足足发了一百文钱呢!
家里的婆娘这下肯定要开心坏了。
等送粮的汉子们离开后,陈庚年通知整个衙门:“半个时辰后来开会。”
这几天衙门忙,晨会暂时取消了,现如今有了银钱,县太爷说话也硬气起来。
整个衙门都等着银子办事儿呢!
后院。
裴宝来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刚换好衣服出来,就瞧见富春在外面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富老头,你是真牛逼啊。凉州知府竟然是你学生,这事儿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一瞧见富春,裴宝来当即来劲了,赶忙跑出去惊叹道:“我去了凉州以后,娄师兄那叫一个热情,好吃好喝招待着!”
富春嘿笑道:“一点小事儿而已,没必要特地去提。对了,你没跟县太爷说娄献是老夫的学生吧?”
裴宝来挠挠头:“回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说,只把银子交给县太爷了。怎么,这事儿你想瞒着他?为什么啊?”
这也是裴宝来不理解的地方。
如果他有个凉州知府做学生,那肯定嚷嚷到满世界都知道。
“老夫是一心追随县太爷的,自然要给县太爷展示自身本事,何必借助外力去给自己长脸?”
富春说道:“所以这事儿只要县太爷没有主动问,你就暂且先不要说。哦,我那不成器的徒弟有没有让你带信回来。”
神了!
裴宝来赶忙把一封信从袖子里掏出来:“还真有信!我看娄师兄那意思,还想来江县看望您,但最后又忍住没来。他还说,自己要留在凉州,将来江县有什么需要的地方,都会帮忙。比如互通商贸之类的。”
难得啊难得,那不成器的徒弟总算是开窍了一次。
富春把信收了,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而是笑道:“看着他这五六年在凉州待得也算是有所长进。”
说完后,富春笑眯眯看着裴宝来,突然不再说话。
裴宝来微微一愣。
随后撇撇嘴,但也是真心实意在富老头面前跪下,结结实实给对方磕了三个响头:“老师!上次你说,等我从凉州回来,会教我解决先前坎儿井闹出来的问题。”
和当初认真磕头拜师的胡铭一样,此刻的裴宝来,也是真心的。
他见识到了富春的能力,对方又是真心在教他,所以这次拜师,裴宝来半点没有忸怩,说跪就跪了。
跪完了以后他又想到第一次见富春时候的场景,主动尴尬着道歉:“第一次见的时候,在大办公房里捉弄了你,您老别跟我一般见识。”
哟,看来这一次外出,这小子长进不少。
其实有时候出远门,不见得是真学到了什么本事,单单就是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开拓一下眼光,人就变得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隐性的,自己都没发现的成长。
“哼,老夫要是真跟你们这帮小子计较,那真得被你们给气死。”
富春一声轻笑。
他满意的将裴宝来托起身,笑着一点点教导对方:“说回正事儿,当时你没有把挖掘坎儿井的事情学习明白,导致闹出挖尿的笑话。这事儿呢,说大,但说不大,也不算大。毕竟你是衙门的差役,又不是专门负责挖掘坎儿井的凿井匠,搞砸也就搞砸了吧。”
啊?
裴宝来闻言急了:“那不行!我最近学习了很多坎儿井的相关知识呢,就是势必要一雪前耻。不然天天被人指着脊梁骨笑话,我以后怎么办差事。”
看的出,裴宝来是很聪明的,他瞄准到了问题的核心。
但却搞错了方向。
“说白了,挖尿这事儿你就是做错了,再怎么改正也没用。和胡铭那种被陷害的情况不一样,你得往前看,让人们不再拿这事儿调侃笑话你。确切的说就是,把这事儿翻篇,还得漂漂亮亮的翻篇。”
富春耐心的教他:“只要没人再敢拿这事儿笑话你,那这事儿就相当于没有发生,对不对?而且你是差役,你不是挖井的,出点差错在所难免。你得想明白,最开始县太爷交代给你的任务,不是让你去挖坎儿井,而是让你确保江县人们能够安全、高效的挖掘坎儿井,保证村村户户都有水源。”
裴宝来听懂了。
可,他迟疑问道:“那怎么才能让人们不再拿尿坑说事儿,把这事儿翻篇呢?”
富春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裴小子,你说你平时脑子挺活泛的,怎么到办差事儿的时候,反而死板起来了呢。想想你平时怎么偷奸耍滑的,怎么钻营取巧的。你现在确实没有能力让所有人都闭嘴,但你身边有个人,恰好有这个能力啊!他走在你前面,把一些权限都揽了下来,你只用把你的难题,在不影响麻烦对方的前提下,合并进他的差事里去。你衙门里所有的同事,他们都是你的帮手,你得学会借势。”
要不说裴宝来脑子活泛呢。
听完富春的话,他迅速锁定对方指的人是谁:“老师,你说那人,是串子?”
胡铭,确实揽下了相当大一部分的权限——考核评审村长业绩。
等等,考核村长!
裴宝来豁然抬头看向富春。
富春明白他听懂了,优哉游哉转身:“孺子可教也。”
裴宝来嘿嘿怪笑出声,原来有些事情,能这么简单就解决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