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家这牛,趴在地上不肯吃东西,还一直在流眼泪!”
“我家的牛也在哭。”
这年头猪很金贵,能帮忙干活儿的耕牛,远比猪更加金贵。
而且那牛就这么趴在地上,眼睛里不停流眼泪,这画面看着属实让人心惊肉跳。
几头牛的主人,当即去找邢铁牛,要求他对这事儿负责。
哪知邢铁牛却冷笑道:“我出钱,你们家牛出力气,这买卖合理又划算,凭什么我来负责?你去找衙门,找县太爷啊!”
说到这里,邢主薄意味深长暗示道:“县太爷又是发明耕犁,又是发明耧车的,导致耕牛深受农耕疾苦。万物皆有灵性,耕牛被如此虐待,于是痛哭流泪,接下来,江县怕是要因此而遭天谴呐!”
这番看似胡特么扯淡,但又玄乎奇玄的说辞,让牛的主人们脸都白了,神情异常惊骇。
封建时代,民智未开,怪力乱神之语,是能‘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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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
四头病牛,被各自的主人拉着,赶去了江县县衙。
再加上邢铁牛有心搞事情,一时间,随着病牛出现在县城后,数不清的人赶过来凑热闹。
“我亲眼所见,那牛邪乎的很,一直在流眼泪。江县该不会真要遭天谴吧。”
“万物皆有灵性,我们如此虐待耕牛,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怪不得江县这个月越来越干旱,已经快要到了热死人的地步,听说有的村子水井都干了,还有人得了热病。”
“县太爷还是太年轻,只顾着发明东西,却惹来天谴!”
刚开始,人们还含糊其辞,讳莫如深。
可到了后来,不知道什么人在起哄,反正舆论走向就变成了‘因为县太爷导致江县遭天谴’。
衙门外。
四头流泪的病牛,病恹恹卧在地上,看着莫名令人心惊肉跳。
被煽动的人们围在外侧,一个个群情激奋,要求县衙给个说法。
最开始听到动静的是裴宝来。
他被吵得不耐烦,走出衙门查看情况,结果被吓得瞬间清醒过来,慌忙关上了县衙大门。
遇事先躲,这是正常人的思维逻辑。
但裴宝来不知道的是,他这门一关,瞬间激怒了外面的民众,误以为衙门想耍赖装死,于是外面立刻骂声四起。
“庚年,出事了!”
裴宝来迅速回去说明情况:“来了好多人,他们把县衙围起来了!”
衙门里的氛围瞬间紧张起来。
二世祖们平常天不怕地不怕,但又不是脑子不好使,这事儿明显非常严重。
要是外面的那群人冲进来,说不定会闹出人命。
“别慌,大家先稳住。情况紧急,得先把门打开,我去外面安抚民众,你们每个人现在都去库房取佩刀,记住,只能拿未开刃的刀。然后等在衙门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陈庚年说完后,见一群二世祖们仍旧懵懂紧张,于是加重语气呵斥道:“还不赶紧去!”
遇到暴动怎么办?
当然是先怀柔安抚,后暴力击破!
枪/杆/子里出政/权,伟人的铁律名言!
裴宝来等人慌里慌张去库房拿刀。
陈庚年则是深吸一口气,拉开县衙的大门,和外面的民众们对上视线。
“出来了!”
“县太爷出来了!”
这个时候,威望、名声等因素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陈庚年最近半个月风评好转,大家看到他,也都下意识噤声。
而且县太爷出面,这其实瞬间就化解了大家一半的怒火——县衙没有赖账。
陈庚年目光扫向众人,又看向那几头流泪的病牛,问道:“怎么了这是?”
四头牛的主人当中,一个年纪大的老汉上前哭诉道:“县太爷,草民家的牛,从今天中午开始,死活不肯进食,而且一直在流泪。当初我们和衙门签订过契书,您得救救草民家的牛啊。”
说罢,老汉哭着跪地不停磕头。
其余三个牛主人,也都纷纷跪下乞求。
这一幕,看的许多人于心不忍,纷纷用愤怒的目光看向陈庚年。
一头牛若是死了,对一个家庭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但也没有人真傻到敢在县太爷面前提‘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