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痛……”
之前是应付老师的演技。我享受着年轻应有的精力无限,就连昏沉的脑子都在薄荷糖的刺激下清醒无比。
“那去什么医务室?我在活动室藏了好东西,可以帮你转换一下心情。”
音乐教室隔壁是二年级的活动室。除了灰原提到架子鼓、电吉他这些摇滚乐器,还有电影放映机、碟片、桌游毯之类的休闲用品。
稀奇古怪的东西遍布各处,每一样都很新。
看得出房间具体用途会随主人心情随时变化,也难怪夜蛾老师会限制他们的经费使用,防止娱乐室进一步扩散范围。
因为乐队排练需要,房间四壁贴着厚厚的隔音材料。就算五条悟以最大音量播放他们的排练音频,兴起时跟着掏出话筒,也不会有人过问。
一曲结束,男主唱大大咧咧地分腿上圆凳。他将双手撑在两腿之间,歪头看着我:
“《佛舍利摇滚》,我打算用这个战胜他的心,省得他老说我做事总是一头热。”
“怎么样?宗教与摇滚的完美碰撞。作为主唱,我的嗓音足够震撼吧?只可惜杰的架子鼓还上不了台面。”
沉浸在乐曲激昂的曲调中,他宝蓝色的眼眸内光芒闪烁,神采奕奕的样子叫人联想到那种把沙发拆掉,刨出支架当成木棍叼回,然后耐心等待夸奖的大狗。
——小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理他,他只会更加努力表现。比如把椅子腿掰下来,问你是不是更想要这个。
这种态度令人难以敷衍,我如实回答他:“非常震撼。”
“七宝散失 !珠扉风破!”、“无尽颓废空虚里!”、“佛祖遗骸在shout!”夹杂着“呜哇、哈啊!”之类狂野的呐喊。
歌词含义是骄奢不能久长,诸行无常、盛久必衰那种,引用了《平家物语》的典故以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经文,倒也不难懂。
但五条悟的歌声实在是……
在爆裂的鼓点中,他时而举着扩音器在我耳边吼叫,像大象踩踏大脑,让耳膜不断震动,时而低声吟唱经文,把人渡向未知的远方,感觉意识都空白了一瞬间。
我努力从曲调和内涵夸了夸他:
“我之前听灰原说,你和禅院都是那种大家族,没想到你会玩摇滚,这很……超前。”
“难懂的经文用充沛的感情演唱出来,跟着旋律直接冲进心灵。敲木鱼的是硝子么?我现在好像还听得到那种咚咚声,真是很厉害啊。”
他听得摇头晃脑,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不错、不错,不愧是音乐家,很会夸人诶!”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弯腰从小型冰箱里取出两罐可乐。拉开其中一罐滋润喉咙,另一罐则抛向我的怀里,做出举杯相庆的姿势:
“但说到超前,我也没想到天内小姐会出来弹钢琴,我们彼此彼此吧。”
“现在没有人,你还要带面纱么?不觉得闷么?”
沾着水珠的锡面紧贴皮肤,寒气逼人,我的心也如坠冰窟。
说到底五条也是拥护高层的古老家族,作为继承人他当然要顾全大局。
“果然瞒不过六眼……”
会被带走么?
哪怕面对六眼紧张地要命,我仍试图真心的解释软化他的心,极力寻找可能的机会:
“我不是故意要隐瞒身份的,我不是故意要活过来的……”
可我也不是故意去死的。
“我只是太想回家了。我和小孩一直在等爸爸他回家。但是他已经不在了,所以我才回来。””
到底是哪里搞错了?和家人一起生活这样简单的愿望难道是奢想么?需要向人解释,得到认可才能继续存在。
只要直视那双琉璃一般炫目的眼眸,就会被本能提醒必败的结局。
他的存在就是不讲道理,我几乎要因为这种扑面而来的绝望吞没。又委屈又恼怒,啜泣地做出苍白的辩解。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让我先看一眼我的孩子么?我死的时候他才刚刚满月,我一直放心不下他。”
情绪突然失控,五条悟也没想到我会哭出来。
“我只是看你烦恼得好像在哭着说‘救救我’,就表示一下学长的关心罢了。””
“搞不懂,我这样超强又英俊、还是摇滚主唱的dk本来很受女生欢迎的,怎么今天一直在惹女孩哭啊?”
他挠着脑袋发出一阵抓狂的抱怨:
“纸、纸、纸,杰这混蛋把抽纸放在哪里了啊!?”
在翻箱倒柜寻找抽纸的空隙里,五条悟念念叨叨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的确我任务里帮了天元不少次。过去,为了镇压‘冥河’,各地一直有选出巫女人祭的习惯。但平安时代后,有他献出自己,这种牺牲少了很多。所以我并不反对保护他的行为。”
“虽然他衰弱后,结界出了些岔子,人祭弥补空缺的苗头又出来了。但不是还有我和杰么?我们是最强,解决这种泄露简直手到擒来。为什么要遵从那种‘唯天元是尊’的理念?把一个人|妻送出去填空子未免太逊了吧!我只想按我认同的办法处理。”
虽然这话听起来任性得不讲道理,但他本人依旧表现出了一定的友善。
银发少年收敛了原本肆意流转的咒力,他含了一颗角落里翻出的珍宝糖,安静地看我慢慢平复呼吸,然后幽幽叹息,白净的脸颊因糖块凸出孩子气的小块:“”
“是我太敏感么?你怎么老把我想得像个坏人,紧张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