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常夏来往已有些时日,等我到来时,常夏的贴身女仆已在卧房外等候多时。她俯身向我行礼,汇报:“其他人已经被安排去他处。”,女仆拉开纸门,识趣地将空间留给我和常夏。
往日总会第一时间迎上来的少女正坐在床铺上发呆。她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腰腹以下的部位埋在被子里,撑出小小的起伏。
“对不起,我今天不太舒服……总觉得有些累。”
“能靠近一些么?”
过往百合花般清新的纯真已经消失,白色的花瓣落下结出鲜艳果实,饱满又湿润,热烘烘的香味像是血液一样在其中流淌脉动。
我是遭受女仆“玷污”尚且不知的可怜人,交流时常夏总会努力斟酌言语,淡化我的抵触。可是不到一年我就要成婚,隐瞒也显得毫无意义。
慢慢地,在“新娘修行”中,常夏开始“教”给我别的东西。端庄美丽的大家小姐,用白皙的手指着向彩绘的书页,樱红色的嘴唇抿紧又松开。她红着脸,以湿润的声音把知识和体会轻声说与我听。
我喜欢听她说话,所以默不作声地隐藏了已经预先学过的事实。
因身体虚弱,再加上身怀“优秀子宫”的责任,我身边常备医生调配的各种药剂,其中不乏缓解疼痛的药膏:
“会痛么?”
“……我带了一些药膏。”
我坐在常夏身侧,从影子里取出白色的瓷罐。
常夏静静看着我,她的眼眸被阳光照出奇妙的光彩,像是棕红的琥珀。她突然笑了一声,问我:“你能抱抱我么?”
“我倒是还好。但有一天,你要怎么办?你怕痛又那么娇气。到时候……我也会抱抱你的。”
她将脸颊贴上我的肩头,虚握着我的手腕然后慢慢收拢,语气疲惫中带着一丝脆弱。
奇妙的既视感令我说不出话来。
这和过去有什么区别呢?
我沉默地揽住少女的肩膀,突然觉得让我抱她的常夏有些无聊——
她和常子一样、她和妈妈一样。包含我在内,这个家的女人都会慢慢变得“认命”,像这样分担痛苦,度过一日又一日,安慰我说“我们还有彼此”。
不过常夏已经做得够好了,她给过我“会被保护”的美梦。如果这就是她给予我的答案,我也愿意给予回应她。
“好,我来抱你吧。”
少女稍微施力,我便顺从地向后倒去。
常夏像过去一样教导我。
如何变得滚烫,如何处理青紫的指痕,然后将药膏推向娇嫩的伤口。
对常被母亲殴打的我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经历。
最开始我依偎在常夏的怀中入睡,如今她经过我的安抚也靠着我睡着了。
就算胡来后身体变得沉重又疲惫,但我的脑子却很清醒。
离开前我一直望着窗外的光线发呆。
秋天的白日有些短暂,太阳金色的光辉,在傍晚变成火烧火燎的红色,然后慢慢被夜的深蓝晕染成寂寥的紫色,最后慢慢消失,像是跳动的火星一点点熄灭。
到了扇快要回来的时候,我从床铺上直起身子,慢慢将散乱的长发重新梳好,然后吹熄了室内的烛火——
“呼。”
侍女还在门后等着,她手持一盏灯笼,恭敬地问我:
“天色已经很暗了,需要我为您执灯么?”
“谢谢你,已经打扰你很久了,接下来我一个人就好。”
我举起纸板,笑着婉拒了她的提议。
天色刚暗,月亮藏在云后,星星还很黯淡,我便在混沌的夜幕下慢慢走着。
……
为了给直哉带来的惊喜留一点期待,在他同我聊天的时候给予最好的反应,从春天开始我便不会特地关注直哉咒术课的成果。
除了家庭教师的授课,直哉还会接受父亲的指点。
传言父母通过血脉与子女建立了奇妙的联系,正如母亲笃定我能觉醒高贵的血脉,一级术士的直毘人更能从直哉的咒力变化察觉他觉醒的倾向。
不过直毘人事务繁忙,这种训练多半是他的临时起意,所以当直哉回来告诉我直毘人有事找我时,正专注修整荷花蔓条的我并未多做心理准备。
“父亲在家族礼堂等你,他有点事想跟我们讨论——关于我咒术,还有你的婚事。”
提及我的婚事,直哉总是显得不太愉快。
如果他没觉醒“影法术”,我未来的孩子就成了他继承家族的阻碍,说不准我也会因此对他严防死守。
就算自信于作为天才的潜力,但被旁人如此审视还是影响了他的心情,令他时不时恼怒地发出抱怨:
“真无聊,有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那群没天赋又不努力,只会悄悄抱怨‘母亲为什么不是咒术名门’的小子,有什么资格质疑我和你关系?”
为表示自身无害,同时安抚他的情绪。每当这时我就会露出温柔的笑容,像这样耐心地解释说:
“等到婚礼完成,我们就是真正的家人了。而你也会成为了不起的‘影法师’,让他们再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