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错过了两人的婚宴,横竖早晚都得上门赔礼,择日不如撞日,去瞧瞧也无妨。
回头看了一眼小厮,正打算让他先牵马进楼,谢劭却先道,“时辰尚早,府上的人还没用午食,令妹既然喜欢吃蛤蜊,趁新鲜何不拉过去,谢家也有厨子。”
一箱子蛤蜊倒也值不了几个钱,可这一路拉回来就有些不太容易,庆州天灾,洛安又在打仗,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好几拨流民,险些没保住。
要送去谢家,估计也拿不回来了。
但两家刚结为亲家,人家把话都说了出来,他要是拒绝,显得他太小家子气。
蛤蜊本就是带回来给缟仙的,如今人也在谢府,给就给吧,温淮拱手,“叨唠谢三公子了。”
谢三说了声‘无妨’走在前带路。
这等百年难得一遇的热闹,裴卿怎能错过,从碰上温淮,目光便在他和谢劭身上来回打探,没错过两人脸上的任何变化。
一跟,便跟到了谢府门口,还欲跟进去,谢劭突然回头,盯住他,“你不用做事?”
裴卿:……
热闹没得看了,遗憾地同温淮打了一声招呼,“温三公子,改日再聚。”
自从温淮前几年离开私塾后,便跟着父亲常年在外,很少回凤城,与谢家三公子不熟,裴卿更不用说了,心下疑惑自己何时曾同他到了能相聚的交情,面上却礼貌地回礼,“裴公子先忙。”
裴卿一走,温淮才察觉出来,谢劭今儿穿的是一身官服,意外地问道,“谢三公子做官了?”
两人在家中均排行第三,称呼起来,不在前面加个姓氏,有种自己唤自己的错觉。
谢劭点头,“员外郎,九品官职。”
果然人不在凤城,什么都不知道。
一听这官职,便知八成是买来的,谢家有钱全凤城人都知道,而这位谢三公子挥霍懒散,也是众所周知。
依他看,与其买官,还不如把银钱攒下来,再多买几条船,待休渔期一过,船只出海,必然满载而归,何必非要走当官那条路。
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他贺喜道,“恭喜谢三公子。”
倒也不用恭喜,他自己也有一份,谢劭笑笑没答,领他往游园的方向走。
温淮曾经来过谢家大公子的院子,依稀还记得路,走了一段,见方向似乎不对,心中虽怀疑,但不确定大公子是不是换了院子,并没过问,紧跟在谢劭身后。
游园他还是头一回进,比起之前谢大公子的院子,似乎要大三五倍,七弯八拐半天还没到地儿,人生地不熟,再被里面的鸟雀一叫,不免有些忐忑,问谢劭,“大公子在家吗。”
“在衙门。”
主人不在,自己突然造访到了内院,似乎合不合适,正想着要不要先退回前厅,等下人通传,把温家的两位娘子叫出来。一转头,便看到了立在对面穿堂内正在插花的祥云,神色陡然一喜,没再出声,抬头去寻自家那位阔别大半年没见的妹妹。
那方祥云听到长廊下的动静也抬起了头,目光瞬间愣住,呆愣片刻,转身便闯进了身后的门扇,“娘子,三公子回来了!”
回来了就回来了,有何可大惊小怪的,最近几日春困厉害,温殊色正歪在软塌上打瞌睡,闻言如一条没长骨头的泥鳅,不紧不慢地撑起身子。
祥云知道她是误会了,一张脸怼到她跟前,兴奋地提醒她,“是咱们家的三公子,温三公子回来了。”
前一瞬还一副无精打采的女郎,立马来了精神,‘腾’一下从榻上起身,“兄长回来了?人呢,在哪儿……”
一面提着裙摆,一面问祥云,匆匆跨出门槛,一眼便看到了对面走近的两人。
有了前面那位小白脸作比较,后面那位,简直称得上黑脸包公。
当真是越来越黑了。
错不了,就是她的兄长,温家三公子温淮。
等人走到了跟前,不顾温淮欣喜的表情,先出声劈头便道,“兄长,你怎么又黑了。”
温淮面色一僵,摸了一下脸,“黑吗,我自己怎么没觉得。”不重要,细细把她打探一圈,“缟仙倒是没变,白白胖胖的。”
那福州的太阳怎就那么恶毒,嘴没有半点长进就算了,怎么连眼睛也瞎了。
什么叫白白胖胖!
尤其是察觉到旁边那位郎君的目光也朝她望了过来,顿时急了眼,“我变了啊。”回头同祥云求证,“你说,我是不是瘦了。”
祥云极力地挺自己的主子,“娘子最近瘦了许多。”
女人心海底针,先前在这位亲妹妹身上吃过不少亏,有了经验,温淮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改了口,“细瞧起来,确实瘦了。”
这不就对了。
各自偃旗息鼓,温殊色的神色这才露出关切,“兄长何时回来的。”
“刚进城,路上遇上了谢三公子。”说着回头感谢地看了一眼谢劭,“要不是三公子,我都不知道你在谢家。”
这含糊不清的一句话,很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温殊色下意识看向他身后的郎君,郎君接收到她的视线,立马做出了个耸肩的动作,散漫中透出几分爱莫能助。
两人这般眉来眼去,温淮看得一脸懵。
温殊色明白了,应该不知情,“就兄长一人回来了吗,父亲呢。”
“快了,最多半月便能到凤城。”举目往四周一望,便问,“素凝呢?”没瞧见人,又问,“你怎么来了谢府。”
该从何处说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