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早,府上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这几日谢家大夫人心头有事,睡得不是很踏实,早上起来得也晚,见日头都照进屋里了,赶紧让碧云替她梳妆。
自从大爷同她说了凤城的局势后,大夫人心头就没有一刻安宁,白天夜里都在想着凤城要真出了事,怎么把一家老小送出去。
按照她的主意,老大的调令一下来,先把老大送去东都,等他安顿好了,让二房出银钱,老大在东都打点好人脉,等稳妥了后,再想办法把谢家这边的家产全转移出去。
到时候就算凤城当真乱了起来,有老大那条人脉在,大爷能保下来,他谢家二房的银钱也没损失。
谁知这二房,一个不着调,另一个更不靠谱,全然不顾大局,死死地把银钱抓在手上不放,温二去置办房产,让他们租赁?
一家人,她倒是开得了口,想用他们的银钱替她养着房子,她再拿去买,最后钱都装进了她的口袋。
她还能再想得美些。
本以为东都的房产是没着落了,昨日同温家大夫人见了一面后,结果柳暗花明又一村,倒是不谋而合想到了一处。
她要买就买吧,等他们人住进去后,给不给银钱,那就是他们说了算。
等收拾好,大夫人便匆匆去了老夫人院子里,去催问,三奶奶打算何时去东都置办房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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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夫人赶到宁心堂,温殊色正巧也在,同谢老夫人坐在院子里,边喝着茶边聊买粮食的事儿。
谢老夫人远远便瞅到了大夫人的身影,待人走到跟前了,假装没见见,继续同温殊色道,“今年又是天灾又是人祸,也不知道明年的天时怎么样,囤粮食倒是挺好……”
大夫人听得云里雾里的,并没留意,一心想着她的房产,同谢老夫人见了礼,坐下来接过南之递来的茶盏,揭开盖儿,抿了一口,又听温殊色道,“祖母放心,等过几日,粮食肯定翻倍……”
这回大夫人听出来了,盖上茶盖儿,随口问了一句,“殊色要囤粮?”
温殊色点头,“伯母还不知道吧,洛安那边要打仗,庆州今年又遭了干旱,各地的粮食已经有了上涨的势头,等到战火一起来,必然会翻翻,如今趁着消息还没出来,我把库房里的银钱都拿去囤了粮,伯母手里若是有钱,也可去买些来囤着。”
大夫人眉心一跳。
她怎么不知道,她早就知道洛安要打仗,不仅知道洛安要打仗,还知道凤城也要大乱,她恨不得把粮食换成银票呢,她居然还敢买粮。
买来有何用,等着被朝廷的兵马抢?
没太明白,她所有说的库房里的银钱,到底是多少,大夫人确认道,“你买了多少?”
温殊色一脸红光,丝毫不卖关子,“库房所有现银都拿去买了。”
心口陡然一沉,总算明白了温家大夫人口中那句败家子意为何,大夫人的脑子一阵晕厥,颤声问她,“上回你不是说要去东都买房……”
“啊。”温殊色想了起来,摇头道,“如今不买了。”
大夫人瞪眼看着她。
“伯母信我,最迟明儿凤城的粮食肯定翻翻,咱们等这一波粮食卖了,再去东都,之前的银钱能买一套房产,等过一阵,咱们的银钱买五套十套都有可能。”
她想得有多天真,大夫人抽了一口气,无望地看向旁边的谢老夫人,“母亲……”
“殊色说得没错,民以食为天,粮食不管什么时候都缺不得,买卖不会亏。”
大夫人差点就气得背过气,这一老一小,什么都不懂的愚蠢之人,这个家迟早要被他们败了,“谢家经营的一向都是水粉香料,从来没碰过粮食,有买卖就有亏损,这么大的事,怎么着也得等二爷和二夫人回来了再决定,你不过一个新妇,你有什么资格……”
温殊色打断,“伯母的钱不想拿来买粮食,去东都买房产也挺好,等以后我们到了东都,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呢。”
大夫人:……
这是说没资格插手的人是她。
大夫人气得眼睛发黑,赶紧出去找谢大爷,让人传话,“这回老三是真的要让那新妇把家底败光了。”
谢大爷正在同周夫人商议如何接应王爷,无暇顾及,晚上也没归府。
到了第二日,大夫人等不住了,叫了一辆马车,亲自跑一趟去找谢大爷。
一出府门,便见外面乱哄哄吵成了一团,碧云上前去打听,片刻后回来,便慌慌张张禀报道,“大夫人,凤城的铺子里买不到米了。”
这一来,倒是愈发肯定了那败家子当真是把库房里的银子都扔了出去,那么多的银子砸下去,市场上哪里还能有米卖。
大夫人猛锤了几下心口,半点力气都没。
当日大夫人也没见到谢大爷,谢大爷和周世子,还有谢家大公子一道守去了城门,哪里有空理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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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也乱成了一锅粥。
崔哖原本厌恶米铺的老板趁势起价,想压一天的价,结果才半日呢,底下的人就急急忙忙地找到了他,说是铺子里的米让人用高出他们二成的价格,全部都收走了。
崔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崔家在凤城做了几十年的米粮生意,能有这个能力一口气连铺子里的陈米都收购光的,不是他吹,只有他崔家。
崔哖眯着眼睛问,“谁收的?”
底下的人看了他一眼,欲言而止。
崔哖气得一脚踹了过去,“问你话,吞吞吐吐,成姑娘了?”
小厮机灵得躲闪开,结巴地道,“谢,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