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潮准备了一肚子的教训当场化于无形,抬手在他额头上试了体温,“没事不烧了,昨晚怎么不说?”
郁霈闭着眼
睛缓解一阵大似一阵的头昏脑涨,懒懒道:“怕你担心,更怕你会当场飞过去,昨晚你外公生日,作为外孙你怎能失约。”
陆潮哑然,自己确实也干得出这种事。
他气散了大半,一下下揉着郁霈耳朵轻嘲:“还说自己不娇气,一离开我眼皮子就生病,没有我你能活得下去么你?现在先饶了你,等晚上再教训你。”
“陆潮。”郁霈头发微垂蹭得额头痒,他动了动,轻声说:“可是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啊。”
陆潮瞬间失语。
“大庭广众的,说什么呢。”陆潮勉力压下心头悸动和不断上扬的唇角,艰难端出严肃正经:“少撒娇。”
余光瞥见肖听,酸气当场回笼,刻意扬声:“仗着我疼你就没边儿,谁家宝贝有你这么会折腾人的?”
郁霈吃的苦多,平时训练也免不了受伤,上次宛平也水土不服,但不知为什么这次显得无比难熬。
“我什么时候撒娇了。”郁霈直起身反驳,他这个位置正好背对肖听,没发现他脚步一顿。
陆潮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勾住郁霈的腰往自己一带,“还没撒娇?一下飞机就要抱,两天不见黏人得跟块儿糖糕似的。”
郁霈怕人发觉不妥,推开他:“我没有要抱,我只是借你的肩膀靠一靠。”
陆潮揉着他脖子,低声问他:“小公主,你老实说,自己黏不黏人?”
郁霈让他揉得脖子发麻,“黏,我比你黏人多了行了吧?你别揉我脖子。”
陆潮瞥见肖听离去,心情大好地收回视线,完全忘了自己以前有多嫌弃这种幼稚招数,现在他只觉得在情敌面前宣誓主权只有一个字:爽。
司机在外面等待,陆潮放好行李上车:“平成大学。”
郁霈正打呵欠,忙道:“师傅,不去大学,先去清河路。”
“又去清河班?你不舒服还去做什么?那俩小孩儿这么听话,还用得着你这样操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亲儿子。”
郁霈往窗外看了眼,“我养他们一天就得负责一天,何况我也不是白操心,你也说了他们很听话,应该的,我多上心一些,他们就能早一些出师。总有一天,初粟跟岑忧是要从我手里接过清河班这个担子的。”
陆潮握住他冰凉的手,勾住他十指相扣:“你打算办戏班了?钱够了?”
“不够,我想把那个戒指卖了。”郁霈想了想又觉得辜负了那位女士的心意,思来想去还是留在手上,“我想找个靠谱的直播平台,偶尔播几天。”
“不是不喜欢唱么?”
郁霈摇摇头,“没办法呀,我不唱哪有钱,难道真的跟你借吗?”
“跟我借怎么了?我养不起你?”陆潮一按他掌心,眼底全是威胁。
“不要。”郁霈抽出手,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在心里想:我不能欠你那么多,现在已经很不公平了。
况且,他也不希望自己和陆潮的关系扯上金钱。
他需要钱可
以自己想办法(),总不能因为陆潮强大可靠就处处依赖他的帮忙?[((),何况他的钱也不能全算自己的,是他父母的。
他更不能亏欠。
到清河班已经快要下午三点了,郁霈买了两份清淡的下午茶,准备奖励两个乖巧的小徒弟。
大门反常紧闭,郁霈有些狐疑,一走近就听见秦修逾低冷严苛的嗓音。
“你不是最想要家的吗?现在你妈妈回来找你,你还不肯走?难道这个破戏就这么值得你留恋?”
“你不是没见过我爸怎么死的,你也不是没吃过苦,你真觉得有将来?别天真了,他唱得好不过是因为那张脸罢了!你以为网上的人是喜欢他的戏?都是狗屁,他们是喜欢那张脸!”
“没有他那张脸,你以为还有人听?那么多唱京剧的,火了吗?只有他一个人火了证明什么?证明他的火和京剧毫无关系。”
“我问你,他那些粉丝里有几个人能听得懂京剧的?不过是人云亦云,随波逐流而已!你不要傻了,我比你懂京剧,它就是个古旧老派该被时代淘汰的东西!”
秦修逾情绪激动,隔着院子都听得一清二楚。
初粟嗓门稍微小一些,带着些纠结和怯弱:“我又没说不去,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考虑,我不能说走就走。”
“考虑,还需要考虑多久?”秦修逾气极。
他知道郁霈无论多忙,每周都会抽两天时间过来教初粟和岑忧,也知道他对郁霈的崇拜。
他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找到初粟的亲生母亲,总不能前功尽弃,“上次过年我就跟你说过,你妈妈现在没有孩子,跟她走立刻就能办移民,无论你以后想干什么都可以,你觉得亏欠他你大可以想办法补偿。”
初粟垂头低声说:“可是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他道别。”
陆潮稍微一整合,懂了这师兄弟在计划什么,下意识去看郁霈,刚想出言安慰就见他一抬脚,硬生生把门踹开了。
?
乖乖。
郁霈站在门口,冷冷看向初粟:“不必了。”
初粟大骇,下意识抬头看向郁霈,脱口道:“师父,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郁霈眼尾微垂,看着初粟身上崭新的衣服和鞋,无比失望地在心里冷笑,原来上次过年他们就在商量这件事。
他花尽心思教了一年,教出来一个不告而别的好徒弟。
初粟下意识后退一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师父,冰冷、锋利、严苛,活像是换了一个人。
陆潮没开口,静静看着郁霈的侧脸有些心疼,刚才在车上他还说过以后要把清河班交给这两个小徒弟,没想到扭头他就被徒弟“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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