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和沈宁的相遇则完全是一场意外了。
按照沈宁的说法,他是三年前来这边视察采风,不小心受了点伤,再在病房里偶然见到宋知白的。
沉思间几年时光归位,帝星也近在眼前。
眼看着地面上的建筑们一点点在雾气中浮现出轮廓,宋知白指尖颤抖,莫名有些紧张。
但飞行器已经降落下去,大门还是迟迟没有打开。
通报继续说,所有的客机都需要等待,乘客们坐在座位上稍安勿躁不要移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说话声渐渐不耐地响起,稍后不断循环的广播却将争议全部压下:
“新一波虫潮已被击退,欢迎上将回到他忠诚的帝都。”
再跟着的是一声石破天惊的喊,“是上将!上将回来了!”
顿时,本就不平静的舱室像滴了冷水的热油锅般沸腾,人们的声音高昂起来,个个都朝着外面张望。
几个格外热情的年轻男生女生甚至挤着扑到窗户边去,手指落在上面梆梆作响,几乎没把玻璃窗子给敲碎。
“上将!上将在哪?”
“是主军舰!确实是主军舰!”
“你们看得到吗?哪个是上将?”
…
宋知白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望着这并不陌生的这一幕却忍不住牵起唇角。
他想起了当初在悬浮车上对着连祁剪影尖叫的少男少女们。
再后知后觉地跟着往外看。
入眼是声势浩大的军队,士兵们像一排排昂首挺胸的枪,围得三层外三层。
但隔着两个坪道,别说哪个了,被簇拥在最中央的有几个都不知道。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一列黑色军装消失不见。
喧嚣的人群飞快地涌出去,沈宁的声音略微清晰,“我们等等再出去,他们还要一会儿才散的。”
宋知白:“嗯,好。”
见宋知白怔怔地看着军部离开的方向,沈宁开口道:“是连祁上将,这应该是他今年第七次出征回来。”
宋知白低声重复,“第七次出征?”
远处几支嫩芽在春光里摇摆,山尖积雪未消,这分明才过三月。
沈宁大致解释了一下,“虫族每每趁着上将回帝星,就骚扰边缘行星,非要吃了亏才罢休,还屡败屡战的。”
这事儿宋知白略有耳闻,归根溯源还是前年年底虫族吃了败仗想签订和平条约,皇帝都答应了,但连祁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同意,还乘胜追击杀了整整三只虫母。
新闻上寥寥几笔,却不知道虫族的报复会这么狭隘而长久。
说着,沈宁话风一转,“因为至今没有败绩,很多人崇拜他崇拜到疯魔的程度,不过我倒觉得那位上将行事狠厉不留余地,每每用的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更像个疯子,落到他手里的俘虏也没听说有活下来的。”
宋知白却摇头,下意识地维护道:“他不是滥杀的人,连…上将很好。”
宋知白很少这样直白地表达出喜恶。
沈宁一愣,卡顿了,半天才匪夷所思地问:“学长,你、你是他的粉丝?”
又一句似曾相识的问话。
鬼使神差地,宋知白:“我是。”
斯文礼貌的宋知白会喜欢嗜血凶神确实让人意外,虽说是偶像,但宋知白望着外边出神的样子还是让沈宁觉得很碍眼。
他不着痕迹地碰落窗帘,继而将行李箱从空间夹里取出来,“对了学长,你还没说要不要先和我回去呢,还是要往哪里走?”
宋知白张了张嘴,突然被问住了。
是啊,要往哪里走?
事实上,他醒过来第一时间搜索了连祁的消息。
他昏迷过去前所担心的情况,什么皇子会找连祁麻烦,什么连祁等不到他会做些不理智的事,等等,似乎全部都没有发生。
相反的是,连祁的势力越发庞大,不论是在群众中的声望,还是在军队中的权柄,都如日中天,几乎将本就势微的皇室压得抬不起头来。
那满屏近乎歌颂的词句中,全是连祁打仗怎么怎么如有神助,不到三十的履历怎么怎么战功赫赫,乃至那些早年的苦头都被传唱成磨刀的铁石。
一切都显得那么风平浪静,又那么美满和谐,连祁的人生金光闪闪,没有丝毫污点,没有孩子相关。
当然,也没有他。
宋知白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是为了连祁回来的,从睁开眼后,马不停蹄分秒必争。
可他却忘了,对于现在的连祁,五年后的连祁来说,会不会他不出现才是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