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这些话我就当没听到过,你爸爸这段时间已经很生气了,你不要还惹我们生气。”
“还有你那个什么什么工作室的,也别弄了,青平为这事儿忙许多天了,哪有自家人对上的。”
...
始终是极为关怀的语气,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宋知白站在屋檐下,途径的飞行器掀起一小道风,吹弯了两旁的树。
无形的隔膜挡在道路两旁,落在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空旷,他条件反射地退了一步。
这一步,退到了宋知白第一次看到宋青平的那天,昏暗华丽的楼梯张着要吃人的大嘴,他听到了宋青平矫揉造作的哭啼,以及自己没能喊出声的那声妈。
梦境般
不真实的疼痛和纠缠之后,护士阿姨的面孔夹杂在浑浑噩噩的片段里显得格外遥远,室内总是把温度调试到最适合人类居住的范围,只有手背被针尖挑破的刺痛不厌其烦地昭示着病床上几个月的真实。
炽热的阳光落在肩上是一缕捉不住的凉,在某一瞬间。
宋知白终于退回为那个在父亲要求下选择金融专业的,因为一句最渺小的试探被拒绝和否认,一边微笑着忍泪,一边一笔一划改掉志愿的少年。
那少年在玻璃上倒映出一道挺拔清俊的身影。
宋母说了许多,宋知白没吭声,只在宋母问“你什么时候成这样了”的间隙里,回答说,“我一直是这样的。”
挂掉电话之前,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以后别再联系了。”
总共不过五分钟,通讯时长出乎意料地短,回去时沈宁杯子里的咖啡还剩一半,他问:“谁呀?”
宋知白说:“打错了。”
接下来再没受到打扰,不过半个小时,宋知白就把那几个方案项目研究透彻,他两口吃掉无人问津的糕点,“时间不早了。”
成年人之间的沟通讲究点到为止,沈宁伸了个懒腰,“明天见。”
再等连祁吃完那一桌子,宋知白回去后做了一宿的怪梦。
他一整晚都没有怎么睡沉,漂浮在空气里面无表情地俯视自己的前半生,跟脚不沾地的神仙似的。
然后就给忽然靠在怀里的人给撞回人间。
几乎是连祁压下来的瞬间就睁开眼,他第一个想法是,在这种时候,家里有个活人感觉还不错的。
第一个是,连祁好重。
好重的连祁险些没跳起来,“我操。”
连祁起夜,迷迷糊糊忘了往哪儿走了,躺沙发上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睡床上,正要起身,腰间徒然一紧,恶狠狠地,“你干嘛?撒手!”
宋知白一向很会读气氛,察觉到连祁的排斥就松开手,只往里面挤了挤,空出不算大的位置。
再提醒道:“坐稳了,前面是桌台,不要磕到。”
连祁语调往一边拐,“哦。”
宋知白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连祁会真的坐下来,连祁也没想到。
他听着身后人比一盏温水还寡淡的声音,惊讶于自己突然失效的警惕,觉得自己莫名好像被温水烫掉一层皮的青蛙。
又很快察觉出不对劲。
连祁:“你怎么了?”
宋知白:“什么?”
连祁上前一步,手臂撑在宋知白枕边,不解地问:“又挨欺负了?可你不是根本没走远吗?”
宋知白带着点才睡醒的茫然,从沙发上坐起来,扯平衣拜,“你怎么知道我挨欺负了?”
连祁语调里还带着点凶,“听起来要死不活的。”
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爽,“要帮忙吗?你知道的,你那点小破事我动动手指头就能解决。”
宋知白翘了翘唇角,“不用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
这话说得语焉不明,但真心实意。
连祁听着,突然感觉道后腰挨着一片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微凉,但存在感鲜明得过分,逼得他不自在地往外躲。
摁了摁跳得有点快的心脏,连祁挺直脊背,“帮了你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宋知白动了动唇,连祁坐在咖啡馆里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
位于视线交织的尽头,连祁根本不受人影响,他从烈火硝烟里走出来,好的坏的都经历太多,精致的皮囊下固若金汤的内核令他不论身处何时何地都处之泰然,游刃有余到野蛮。
他失笑:“你在,就是帮忙了。”
连祁卡了卡,再不止瞎掉的眼睛是飘忽的,连声音都是飘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