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轩低声,“阿白,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我们都还年轻,说这些还太早了。”
他点开智脑看了看,“那个,阿白,我还有事,下次有空了再来找你,我能查到你住在哪的,再见。”
迅速地说完,就转身朝着司机那边走,西装裤沾了枯叶也不管了,步伐快得像生怕宋知白跟上去。
宋知白在他身后扬声,“我的意思是解除婚约,把彼此的玉佩互相归还。”
他本以为这样说顾文轩会回来,但顾文轩跑得更快了,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
宋知白:“?”
是没听到吗?
不,顾文轩听到了。
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慌乱而急切地冲到飞行器边,窗户降下来,露出一张温柔素净的小脸。
宋青平用手帕抹掉他额前的汗,轻声细语地问,“文轩,你和哥哥说了吗?”
顾文轩微微低头,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宋知白说解除婚约时,自己居然感到…害怕。
他贴近对方的掌心,心虚地垂下眼应道:“嗯,说了的。”
宋青平又问:“你是怎么和哥哥说的?他难过吗?”
顾文轩点点头,又摇头:“就是直接说的。”
宋知白直接说的。
是了,顾文轩今天来,目的就是和宋知白解除婚约。
但雄赳赳气昂昂地过来,真的看到宋知白,急于解脱的坚决全然化作不知道怎么出口的涩然。
宋知白变了很多。
瘦了,脸色苍白,身上没有熟悉的板正的白色衬衫,额发随意地搭在眉间,手里拎着廉价的塑料袋。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宋知白,但第一眼还是被惊艳到,从来西装革履生人勿近的温润男人,被毛绒绒的外套裹着却温柔得让人恍神。
顾文轩坐在宋青平旁边,眼前还是宋知白看自己的样子。
宋青平问:“哥哥还在生我的气吗?”
顾文轩,“他没有提你。”
宋青平:“这样啊。”
宋青平表现得很落寞,但顾文轩没有再接话。
他心里突然很空,一种不习惯的空,以至于完全提不起劲去安慰谁。
宋青平又说了些什么,顾文轩没听进去,有一句没一句地胡乱应着,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握着一块玉佩。
流传多年的老规矩。
出了生的孩子总要留一块玉或者星铁,上面刻着孩子的生日以及小名,等到定下结婚对象时,就互换当作信物。
另一边,对于顾文轩的逃避,宋知白并没有特别多的感觉。
倒是对方最后一句话提醒了他。
宋知白突然意识到,他需要一个护身符。
正如顾文轩所说,他可以查到他住在哪里。
顾家很轻易就能找到他,宋家也可以,随便谁家,略有点家底的都可以…那连祁呢?
悬挂在头顶的,不能细想的大刀。
他不知道连祁为什么放过他,正如不知道连祁会不会哪天突然想起来,突然又不想放过他了。
反派的心思谁也猜不透,而且据书里写的,那是个很记仇的人。
屏幕上闪烁明亮,绘制好的游戏草图看起来精致极了,宋知白坐在电脑前,仔细地回想着原书里的人物。
刘云天,是男主攻。
这跳线必须避开,男主攻和反派大佬的敌对剧情贯穿全文,两个人互相伤害,且不说彼此间重伤过好多次,误伤的炮灰更是千千万。
其余的,用宋青平对男主的告白来说,都是垃圾。
那他就捡一个垃圾回收利用吧,抵宋青平诬陷他把他赶出宋家那次,也算公平。
宋知白仔仔细细地琢磨半天,还真的找到了一个。
按照原书里的发展,在冬天开始不久后,大概也就是这段时间,真少爷会偶然救下个很厉害的人物,厉害到后来哪怕有一次跟着男主攻落在连祁手里,也全身而退。
划重点,落在连祁手里,也全身而退。
简直量身打造。
这样想着,宋知□□打细算地减去十分钟菜市场时间二十分钟吃饭时间,把晚上的散步路线规划在事发地点附近,即不远处的酒吧后门周边。
然后,散了一周的步。
这一周里,宋知白的收获除了几个醉酒男人的口哨、险些被两个酒瓶砸伤、一只从垃圾桶上试图跳到他怀里的野猫外,再无他物。
但也并不气馁,属于主角的机缘哪里那么好碰,真碰不到就算了,当强身健体也没差。
直到某个月亮很早就升起来了的傍晚。
宋知白白天和甲方进行了第一次交接,和往常一样走进那道灯红酒绿的小巷时,还在慢悠悠地一边散步还一边琢磨画稿上的细节。
他低着头把鼻尖埋在围巾里,不小心把一个易拉罐踢得叮当作响,才忽然回神,感觉今天风特别大天特别暗后巷格外安静,就好像是重要剧情上演前的舞台,要把危险气氛提前渲染。
宋知白有种预感,就是今天了。
想着早已烂熟于心的路线,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走进黑暗里去。
…五分钟后,宋知白看着跟前靠在角落里的、见过一次就一辈子也不会错认的危险剪影,往后退了退,试图走出黑暗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