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红着眼看了他一眼。
黎秋皱眉,走到她跟前,把黎琳打包好的东西放下:“怎么说不治就不治了?”
黎琳不作声。
黎秋:“您别担心钱的事情,我有。就算没钱,我砸锅卖铁也要把您医好。”
黎琳朝他一瞥:“你有钱?”
黎秋还准备说,黎琳忽然叹了口气。
“有钱也治不好呀。”
黎琳最后还是没能拗得过黎秋,在医院又住了一个月。黎秋兑现了他的承诺,把除了房子之外所有的财产都拿出来给黎琳治病。就算是卖了一些东西,也依旧是入不敷出。又一个疗程的药用完了,黎秋暂时没那么多钱,准备打个商量月底再还的时候,值班的小护士却说已经有人垫上了。
黎秋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程雪、陈辞两人。然而悄悄垫付不告诉他并不是这程雪的风格,陈辞则已经借了他一笔,没有再借的理由。但他半天也想不出第三个人来,索性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专心忙自己的事。
黎琳的病发现的晚,治疗只能延缓扩散速度,却不能治本。黎秋因为工作原因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但要做的检查实在是太多,他总是能碰上那么一两次。
黎秋第二次陪黎琳做支气管镜的时候,亲眼看着那根细长的管子从黎琳的喉管里伸进,而他能做的只是在那之后扶着干呕不断的黎琳,用纸为她擦掉吐出的痰和唾液。黎琳年轻的时候没生过病,这简直是要了她的命,她很难控制自己让眼泪不要往外渗,几乎是崩溃地抓住黎秋的手:“不治了,不治了,你让我痛痛快快地走啊!”
或许是黎琳眼中的痛苦太深,黎秋那一晚上都没能睡着。他陪在黎琳床边趴了一会儿,听见半夜黎琳小声的啜泣,心里揪成一团。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没法说服自己就这样不治了,虽然他也知道现在的治疗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但黎秋仍然安慰自己,万一呢?
第二天谢承带着熬好的粥过来,黎琳反应平淡,吃了一碗,忽然道:“你们是不是很奇怪,当年我和老谢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没联系了?”
黎秋和谢承隐晦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没吭声。
但那个动作被黎琳发现了,于是她自嘲地笑笑,勾起脸上的皱纹:“看来都知道了。”
“你很小的时候,经常被巷子里的小孩欺负。”黎琳看向谢承,“他们不和没爹没娘的孤儿玩,总是排挤你。老谢知道了很生气,挨家挨户地把他们的家长找了个遍,有的道了歉,有的觉得老谢这么个没权没势的老头没什么好在意的,反而就这件事挖苦了半天。”
谢承微微攥紧了手。
“老谢怕你长大后因为这类事自卑,也不想以后再有人排挤你,索性带你去上了户,对外说你是他远嫁的女儿带回来的种,他替女儿照顾。可他这辈子没结过婚,哪能凭空出现一个女儿?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为了堵住那些碎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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