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听晨喃喃重复他的名字,表情仍是迷茫,周见弋失落地发现,她不记得他了。
“江大家属院,曾静老师的儿子,周见弋。”
温听晨又念了遍他的名字,目光仔细扫过他的眉眼,恍然,“是你。”
谢天谢地,她终于想起来了,周见弋长舒一口气。
“我从县中转回来了,分到五班上课。”
“哦。”温听晨从最初的意外中恢复过来,手指摸了摸脸颊上的创口贴,神色复杂,“昨天在田径场……也是你。”
周见弋立刻举起三根手指,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注意力全在球上,真没看见你走过来……总之,对不起,你的伤怎么样了?”
明白他不是来找茬的,温听晨明显松了一口气,“没事,破了点皮。”
她的脸上贴了创口贴,颧骨处有明显淤青,恐怕不只是破了点皮这么简单。周见弋不放心,“我还是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吧,别踢成脑震荡了。你们下节什么课,我帮你请个假吧?”
“不用,没那么严重。”温听晨往后退了步,垂着脑袋摇头。
周见弋从前就对她没辙,现在更拿她这副样子没办法,想了想,从口袋拿出祛疤膏。
“那你把这个拿着,女孩子脸上留疤不好。”
温听晨怯怯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好一会儿才迟疑伸手,生怕和他有别的接触,指尖轻轻捏住药膏盒子的一角,“好吧,谢谢你。”
见她收进口袋,周见弋心里的愧疚感有所减轻。
上课铃已经打响,走廊上同学越来越少,温听晨着急离开。
“我要回去上课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周见弋才想起还有瓶修护的东西没给她。
他不太懂美容,但他姐用的都是好东西,双管齐下,对温听晨的伤口恢复应该有用。
他追上去,让温听晨等一下,她却跟没听到似的,回头也不回扎进了教室后门。
周见弋又气又好笑,心想温听晨也不是属老鼠的,怎么次次都溜贼快。
趁老师都还没进教室,他追到一班后门,本来想隔着窗户直接抛给她就走人,一站定却看见温听晨站在后排最角落的位置,身边是一张被洒了红色不明液体的座椅。
“恶心死了,怎么会有人弄到凳子上啊。”她前面的某个男生说。
“怪不得教室里一股腥味!闻得我都快吐了!”
“她妈灭绝师太不是傍了个大款么,怎么连个卫生巾都买不起啊?”
所有人都看向她,有人暗暗得意,有人表情不屑,有人袖手旁观。
但,没有一个人为她打抱不平。
温听晨垂首盯着自己的椅子,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更加苍白,深深呼吸,一言不发地走到身后卫生角去拿抹布。
手指还未触到,抹布被人一把抽走。
“凭什么用公共抹布,你不嫌晦气,我们还嫌晦气呢!”那人说。
温听晨红着眼睛瞪他,“那是什么你们心知肚明。”
“我明白什么?那是你的椅子,难不成我一个大男人每个月也有那几天?”
众人哄堂大笑。
教室里的气氛逐渐白热化,像电影里的慢镜头,放大每一个狰狞的面孔。
温听晨的视线一一扫光那些扭曲的笑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迟迟没有落下。
她像个提线木偶平静走回自己的座位,从书包翻出纸巾,默默擦拭座椅。
周见弋再也看不下去了,大步冲进教室,一把抓住温听晨的手,“别擦了,分明是有人故意整你,你看不出来吗?你不知道反抗的吗?”
温听晨当然看出来了,她又不是傻子,自己今天什么情况她会不知道么。
她也曾反抗过,但反抗一点用都没有,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她抽回自己的手,弯腰继续。
液体很快浸透纸巾,鲜红的颜色染了满手。
周见弋忍无可忍,一脚揣在看好戏男生的课桌上,“你们他妈是不是男人,就这样欺负一个女生吗!”
那男生从座位上弹起,嚣张道:“你谁啊?跟你有关系么?我们班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手么?”
周见弋撸起袖子,“你们欺负人我凭什么不能管?给我把椅子擦干净,道歉!”
那男生冷笑,轻佻地推下了温听晨的肩膀,“哟,可以啊,这么快又勾引到一个。”
温听晨被推得踉跄几步,闭上眼睛,任由眼泪决堤。
周见弋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男生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看他,“我就动她怎么了?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灾星,帮她你可会倒大霉的。你知道上一个这么帮她的人是什么下场么?难不成你想做下一位尸兄?”
周围人问:“什么shi兄?”
那男生挑衅道:“尸体的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