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西距离云岛大概有500多公里。
林霁坐上了最慢的一辆列车。
从残夜阑珊,到天色微蒙,再到日光明媚。
他才有足够的勇气站上目的地。
这是他出生又长大的城市。
临西的繁华程度与他离开的时候并无差别,周遭都是熟悉的车牌首字母,熟悉的景物,熟悉的语言和口音,但是一切又陌生极了。
对于林霁来说,这里早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甚至走在这个城市的街道上都让他觉得很不安,没有像在云岛那般自在。即便是戴着口罩也想把帽檐压的更低一些,因为非常害怕下一秒会被谁认出来。
几个月前那些骇人听闻的事情已经过去,公众的关注度也降低了很多,但是林霁的脑子永远磨灭不了他在这座城市曾被千夫所指,被憎恨谩骂,最后家破人亡的记忆。
他没有进店吃饭,没有过多在某一处停留,甚至于连手机不敢看,怕某一刻突然推送出来的本地资讯让他再一次陷入痛苦的回忆。
游走很久之后他才进了一家咖啡馆,这里也是事先约律师见面的地方。
林霁站在点餐台前,点了三杯美式咖啡,并嘱咐店员在他对面座位有人来的时候再上另外两杯。
柜台里的点餐员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看见眼前这位客人,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从身形和眼睛来看,这都是一位年轻的帅哥,但是他却在大热天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直到客人付了现金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视线可能不大礼貌,小姑娘立时收回目光,声音甜美地说着:“好的,请您入座稍等。”
店员的眼神或许并无恶意,但是还是让林霁觉得很不舒服,全身长满了硬刺一样,这一刻的他承认自己很胆小。
很快,一杯咖啡就被服务生端了上来,“您好,您的美式咖啡。”
“谢谢。”林霁礼貌性地道了谢,但是并不打算动作,他点咖啡不过是做样子而已,并不会真的去喝,因为他并不想摘下口罩。
门边传来叮铃铃的声响,店里又来了新客人。
随着一声“欢迎光临”,刘律师走进了这家咖啡馆。
腕表指针刚指过中午十二点,店内的客人很少,而林霁也一向不是个能隐匿于庸庸人流中的人,所以刘律师一眼就看到了他。
林霁看着坐到眼前那个年过半百却依然西装笔挺的人,微俯了身示意。
刘律师与林霁已经很熟悉了,没有再多余的寒暄,直接打开公文包,拿出了几份文件。
“我就直接入题了,这是我们早就拟好的捐赠协议,还有委托公证文件,你再看看。”
林霁从他手里接过这些,一边翻阅时一边听到刘律师开口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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