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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1 / 2)

杜陵郡王这话说完,更是看向弘昼道:“小阿哥,我要替阿丽亚与你赔个不是,她向来是莽撞无礼的性子,你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弘昼下意识脱口而出,道:“这是什么意思?方才你说她叫纳米亚的,怎么又她叫阿丽亚?”

说着,他好像意识到什么,看着眼前的蒙古小格格。

他仔细一看,这才发现眼前这人与方才那个嚣张跋扈的蒙古小格格猛地一看是长得一样,但仔细看来却还是有些不同。

眼前这个叫纳米亚的蒙古小格格脸盘子要圆些,嘴略大一些,方才那个叫阿丽亚的蒙古小格格长着一张鹅蛋脸,看着就活泼些许。

弘昼恍然大悟:“她们,她们……是双生子?”

纳米亚含笑点点头,道:“是了,我与妹妹乃是双生子。”

说着,她又郑重行礼道:“妹妹性子向来是如此,嘴硬心软,待会儿我好好劝劝她,定要她与三位小阿哥赔个不是。”

弘昼连说不用,若再计较下去,就显得他有些斤斤计较了。

听皇上与杜陵郡王说话,弘昼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纳米亚与阿丽亚的额娘乃是十三爷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当年被封和硕温恪公主,下嫁于蒙古。

和硕温恪公主嫁于杜陵郡王后,虽一直无所出,却是琴瑟和鸣。

好不容易和硕温恪公主有了身孕,诞下一双女儿后就撒手人寰。

而后皇上又做主将裕亲王福全第六女嫁给杜陵郡王,就是怕两个外孙女受苦,如今纳米亚与阿丽亚的母妃是她们的堂姨母,虽又生下几l个孩子,但对她们却是呵护有加。

至于纳米亚与阿丽亚,人生来性子不同,两位小格格的性子更是南辕北辙,不大一样。

说起阿丽亚,纳米亚仍是满怀歉意:“……我们自幼没了母妃,虽有父汗照料,但难免有旁人轻慢的时候,所以就叫阿丽亚养成了张牙舞爪的性子,就像我们草原上的狼崽子似的,牙齿都还没长齐,就开始张牙舞爪起来。”

说着,她更是道:“你别看阿丽亚凶得很,实则进京之前担心得很,马车上哭过好几l次,生怕有人看不起我们,欺负我们。”

“就像将才,她一到乾清宫,就与皇上说想去母妃从前住过的地方看一看……我们还不知道母妃长什么样子了。”

这话说的弘昼兄弟三人都沉默下来。

弘昼决定好男不跟女斗,不与阿丽亚一般计较,更是拍着纳米亚的肩膀道:“你们别伤心,兴许会温恪姑姑的宫里头还保存着她的画像。”

他见纳米亚眼眶红红的,更是安慰道:“再不济我们去找十三叔,十三叔就是温恪姑姑的亲哥哥,说不定十三叔那里有温恪姑姑的画像了。”

“我记得阿玛与我说过,说十三叔书房里还有许多敏玛嬷的画像,想必也有温恪姑姑的画像……”

几l个孩子正叽叽喳喳说着话。

阿丽亚就从外头进来了,

她从小与姐姐纳米亚相依为命,将姐姐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见着姐姐居然与那个混小子搅合在一起,当即脸色就变了。

她冲过去,用蒙语与纳米亚叽里咕噜说了好一通话。

虽说弘昼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可聪明如他,从阿丽亚的表情上也能看得出来,想必是在说他们几l个不是好人,要纳米亚离他们远一些。

纳米亚笑看着弘昼他们,以汉语道:“阿丽亚,弘昼小阿哥他们三个都是很好的人。”

“将才你找到了母妃的画像吗?若是没有,弘昼小阿哥说我们舅舅家里可能有。”

“舅舅与弘昼小阿哥的阿玛关系十分要好,这些年更是得他们照拂颇多。”

阿丽亚面上虽仍不大高兴,可到底没再说什么。

他们虽住在蒙古,这是第一次进京,却也是父汗说起过京中之事的,知道他们的舅舅得当今皇上不喜,日子很是艰难。

弘昼再看阿丽亚就像看同道中人一样,觉得阿丽亚与他是差不多的性子,当即就走过去道:“这几l年十三叔身子不好,就连逢年过节都很少进宫的。”

“不过你们别担心,这几l日若是阿玛进宫请安,我就要阿玛回去后问问十三叔,若是有温恪姑姑的画像,我要阿玛偷偷带进宫来给你们。”

阿丽亚面上顿时由阴转晴,更是笑了起来:“真的吗?”

弘昼点点头,正色道:“自然是真的。”

“我从不撒谎。”

一旁的弘历:……

他就不明白,弘昼是怎么能做到睁眼说瞎话的。

阿丽亚姐妹两个却对这话深信不疑,她们长这么大不仅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也没见过十三爷,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舅舅也很好奇,追着弘昼问个不停。

小孩们的情绪向来来的快,去的也快。

上一刻弘昼与阿丽亚吵的脸红脖子粗,下一刻就凑在一起说悄悄话了。

另一边,四爷得皇上吩咐前来招待远道而来的杜陵郡王,原以为皇上就带上自己这一个儿子,不曾想今日一进宫,不光他在,还有老五,老七,老十二等人在。

四爷仍是面色不改,可心里多少却是有些失落的。

不过他转而一想,幸好皇上没叫老八等人出来,不然就更糟心了。

皇上此举并无他意,不过是自己年纪大了,精神不济,找几l个老实的儿子替自己分忧。

但下头的臣子们却不这样认为,一个个是猜来猜去,更说皇上这是在检验他们几l个皇子,想从中选出一个立太子。

等着四爷等人陪了杜陵郡王在紫禁城逛了一圈,吃了饭,喝了茶,赏了歌舞……如今已是时候不早。

一众皇子中,四爷最为年长,故而担负起汇报工作,忙活了一天,与皇上禀告了一天后才能出宫。

甭管四爷是真清心寡欲,还是假清心寡欲,但这么几l年下来,甚少与人打交道的他再与杜陵郡王这个妹婿应酬,着实有些累。

谁知刚出御书房,四爷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他的弘昼。

弘昼更是扬起灿烂的小脸,关切道:“阿玛,今日您累吗?”

“方才我见您与杜陵郡王在一起时,好几l次都揉着眉心,可见是累了。”

“所以我叫御膳房给您煮了一碗鸡汤银丝面,还有一碗姜汤。”

“杜陵郡王是蒙古人,身强体壮,今天这么冷的天,我看他还穿着薄薄一层夹袄,咱们可比不了,您快拿喝点热汤热水暖暖身子,若是这时候染上风寒,耽误皇玛法安排给您的差事就麻烦啦!”

不懂事的孩子偶尔懂事一次只叫四爷欣喜,他乃堂堂亲王,这时候甭管什么鸡汤面与姜汤都及不上暖烘烘的被窝更舒坦。

再说了,难不成偌大一个雍亲王府没有鸡汤面和姜汤吗?

心意难得。

四爷摸摸弘昼的小脑袋瓜子,拖着疲乏的身子就去了他的屋子。

四爷前脚刚落座,后脚小太监就端上煮的奶白奶白的鸡汤面上来,面上卧了个鸡蛋,撒了一把葱花,还码着浇头。

随着鸡汤面一起送来的除了一碗姜汤,还有六碟小菜,嫩油油的水芹菜,喷香的牛肉酱……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与弘昼的孝心一起温暖了四爷。

只可惜,四爷这碗鸡汤面还没吃两口,就听见弘昼道:“……阿玛,您说能不能叫十三叔前来见一见阿丽亚和纳米亚啊?她们好可怜的,从小就没了额娘,所以想见见十三叔。”

“她们更想问问十三叔关于她们额娘的一些事,顺便问问十三叔有没有她们额娘的画像,若是有,想要带一两幅回去。”

四爷那颗刚暖和没多久的心顿时是冰凉冰凉,扫了弘昼一眼:“今日你找我过来是为了这件事?”

弘昼点点头,“不然了?”

话刚一说完,他就觉得露馅了,忙道:“阿玛,其实我找您过来也不光是说这些,也是有看您太辛苦的原因……”

四爷微微叹了口气。

还真是儿大不中留。

弘昼这才四五岁,就为了两个小姑娘如此对他这个当父亲的。

心碎归心碎,但他还是放下筷子,正色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这等话今日在我跟前提过一次后,再不能提起,至于当着皇阿玛的面,你别说提,光是想一想都是不行的。”

他对皇上多少有几l分了解。

虽说犯了错的皇子有好些个,但与老三那样的不一样,像老二,十三爷等人,轻易是不能提起的。

一来因皇上当年极疼惜他们。

二来是他们触及了皇上的逆鳞。

弘昼不解道:“阿玛,为什么了?您不是与十三叔关系最好吗?为什么不能在皇玛法跟前提起十三叔?”

四爷看着眼前的弘昼,很有些无奈。

他膝下三个儿子,弘时是蠢而不自知,不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弘历是聪明懂事,知道不能做的事情是一定不会做的。

可到了弘昼这儿,弘昼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道什么事情不能做,他却偏偏要做。()

忙碌了一天的四爷再次深夜教子:“没有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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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小,有些事情等你长大后就懂了。”

“你只要记得有些话是不能在皇阿玛跟前提的,不要仗着皇阿玛喜欢你,你就为所欲为。”

“想当年,你二伯远比你更得皇阿玛喜欢,如今却落得一个终身幽禁咸安宫的下场。”

弘昼的眼神落在那碗未吃完的鸡汤面上,眼睛是滴溜溜转个不停,一看就知心里在打着小算盘。

知子莫若父。

四爷是知道这小崽子是什么德行的,更知道他吃软不吃硬,缓声道:“弘昼,凡事皆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故去的杜陵郡王妃是你十三叔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即便是看在故去的杜陵郡王妃的面上,杜陵郡王与你十三叔也该有所来往。”

“可自杜陵郡王进京后,对你十三叔绝口不提,像是京中上下没有这号人似的。”

“我听说杜陵郡王一向将他那两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寻常人进京给皇阿玛请安,哪里还会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

“想必他那两个女儿早与他说起过想见见你十三叔,我想他并没有答应……你可知道其中的缘由吗?”

弘昼点点头,道:“我知道。”

“想必是杜陵郡王怕在皇玛法跟前提起十三叔,惹得皇玛法不高兴。”

“你知道其中道理就好。”四爷看着灯下满脸不高兴的小人儿,叮嘱道:“所以,不管是为了杜陵郡王,还是为了他那两个女儿,为了你十三叔,或是为了你皇玛法的龙体,这事儿不得在你皇玛法跟前提起,知道了吗?”

弘昼无奈点点头,小声道:“知道了。”

四爷被他这一通搅合,连吃鸡汤面的心情也没了,觉得愈发疲乏,又交代几l句,这才出宫。

可就算如此,翌日一早皇上用早膳时,弘昼就屁颠屁颠去了过去。

这次进宫,弘昼每日是与弘历,弘暟一起用饭的。

毕竟皇上年纪大了,政事繁忙,没时间每日与几l个孩子们一起用饭。

魏珠瞧见弘昼过来,就已轻车熟路吩咐宫女再上一套碗碟。

弘昼落座后,并不顾着吃,时不时打量皇上一眼。

昨日他虽与四爷说知道十三爷一事的利害,可没有说会乖乖听四爷的话了。

昨夜他想了一晚上,即便不是为了阿丽亚与纳米亚,他也不愿见着皇上与十三爷一直这般下去。

皇上被弘昼盯了好久,忍无可忍,终于开口道:“说吧,今日你找朕又是为了什么事?”

弘昼面上一喜,笑道:“皇玛法,您怎么知道?”

说着,他更是嘿嘿笑道:“我们可真是祖孙心意相通了。”

皇上扫了他一眼,都没好意思说他,他这屁股一撅,自己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说吧,将近年关,

() 朕忙的很,没太多时间与你闲聊的。”

弘昼想着自己与皇上也不算什么外人,便开门见山道:“皇玛法,您为什么不喜欢十三叔啊?十三叔多好啊!”

皇上微微一愣,自老三之事后,再无人敢在他跟前提起老二和十三爷等人了。

弘昼像没看到皇上面上的惊愕似的,一五一十将昨日阿丽亚姐妹两个人的话都道了出来,更是道:“……皇玛法,阿玛提醒我千万不能在您跟前说这话,可我却觉得父子没有隔夜仇。”

“从前我把阿玛气的都要揍我了,更是好些日子对我不理不睬的,后来还不是与我和好啦。”

“难不成您与十三叔之间真的要闹成这般地步吗?虽然我不知道您和十三叔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却也听阿玛说过十三叔十分执拗,认准了的事绝不回头。”

“您是皇上,又是他阿玛,让着他点不行吗?”

“就像我不懂事,阿玛也让着我啊,没有一直不理我,不和我说话的。”

他虽如此劝着,但却是打定主意,等着见到十三叔了也得好好劝一劝十三叔,这样两边一劝,父子两个不就重归于好了吗?

皇上沉吟着没有说话。

他老了,如今膝下子嗣虽多,可夭折,幽禁的也不少,也曾尝试过与十三爷缓和关系,派了太医前去给十三爷治腿疾,派人赏了他药材……若换成寻常人,早就进宫磕头谢恩了。

但到了十三爷这儿,每次他只与领头的太监说上一句——还请公公回去转告皇阿玛,多谢皇阿玛了,只是我抱病在身,唯恐将病气过给皇阿玛,所以就不进宫谢恩了。

谁听到这等话都会生气的。

弘昼仍在絮叨:“皇玛法,在我们看来,您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您与您儿子计较个什么劲儿?”

说着,他更是抱住皇上的胳膊道:“不如我来替您出个主意?趁着杜陵郡王这次进宫,您召十三叔进宫一趟?剩下的事儿交给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