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忽然脸颊被轻轻啄了一下。
“你干嘛呀?”陈兰君顿时眼睛瞪得和龙眼一样圆。
在她身旁, 将衬衫挽至小臂处, 修长指节正剥龙眼皮的邵清和一脸无辜:
“没什么,”他缓缓剥开龙眼黄色的外皮,“只是觉得,你刚才骄傲的语气——”
他抬起眼, 定定望着她:
“让我很想亲你。”
一粒新鲜的龙眼肉送到嘴边, 附赠一个吻。
陈兰君笑着,想用手轻轻推他, 却怕自己带着粘腻果汁的手弄脏了他的衬衫,于是改为用手肘轻轻推。
“适可而止啊,和你说正经的呢。”
肩膀一重, 邵清和的脑袋搁上来, 声音也懒懒的:“嗯,我听着。”
这人,越来越像牛皮糖了。
只是这牛皮糖还有剥龙眼壳的功能, 陈兰君就仍让他黏着。
两人歪在她新屋的沙发里,简单装修了下, 陈兰君便搬到这处离大学更近的屋子。
屋里的家具大半都是父母新运作的小家具厂做的, 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床头板的花纹也是父亲陈志生亲手雕刻, 刻了一个凤舞九天,饱含他对于女儿的祝愿。
小家具厂建成到出货这一期间,正值陈兰君与凤君扑在“运动力”的制作推广时期。原本陈兰君还想着,等忙完这一阵再去过问家具厂的事,然而一回家,却发现一间小小的家具厂已然建立起来。
每一个环节,都是郑梅与陈志生自己去跑的,期间也少不了使唤小妹竹君,一点点摸索着来,加上特区的良好政策,以及之前的经验,申办了一所名为君临家私的公司。
君临家私的建立愣是没让陈兰君操一点心。
郑梅笑她,“小丫头还操老子娘的心,你那小脑瓜子,也是遗传我的”。
后来去君临家私的厂子里转了一圈,标准的前店后厂模式,里边有几个从老家来的师傅,规模小虽小了点,但胜在架势起来了。
于是这一次陈兰君的新屋,便有许多君临家私造出的家具。
唯独一张沙发,是托了邵清和从香港拉来的。君临家私的师傅们习惯了做木制家具,对于软软的沙发全无经验,陈兰君又希望能整个人躺在沙发上,便只能另寻。
最后弄了一张墨绿色丝绒沙发,往客厅里一放,顿时显得摩登起来。
现在,陈兰君卧在沙发上,吃着邵清和剥好的龙眼,不经感慨,幸好不是硬邦邦的老式木制沙发,否则歪也歪得不痛快。
一盘龙眼吃了大半,陈兰君差不多也将鹏大的事情吐槽完毕。
她并不是热衷于向人倾诉的个性,就连对家人说得也并不多。
对父母,是害怕他们担心,多半是报喜不报忧;而小妹年纪小,姐姐也长年不在身边,朋友嘛,人家拿她当知心姐姐,等着出主意,不好意思将心事说出来,久而久之,对谁也不想多说。
只是邵清和是个例外,大概是之前通信时留下的习惯,她愿意与他说一些琐碎的日常,高兴与不高兴,都行。
邵清和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绝不会乱发表议论,只是安静地听,偶尔附和几句,或者在陈兰君的要求下,说一说自己的看法。
陈兰君将最后一粒龙眼送给邵清和吃,说:“总之,我在鹏大的定位,大概是三分的老师,五分的创收人员。”
“那还有两分是什么?”
“闲人?”陈兰君想了想,又说,“也可能是吉祥物。”
邵清和又笑了:“这个定位似乎也不错。那,你现在对于用什么项目创收,有头绪了吗?”
陈兰君直摇头:“没空想呢,这个得经过好好的调研论证,不是一拍脑袋就能想出来的。”
她向邵清和身上倒,彼此依偎着,空气里有龙眼清甜的果香气。
“我现在,还是想赶紧把运动力在这边工厂的事定下来。”
不开玩笑,运动力是真的潜力无限,仅仅奥运期三个月,就能有近五六百万的利润,那一年的收入绝对是千万级别的。
况且运动饮料又不是其他的一次性用具,势必是有一个长期的增长期,现在仅仅是个开端,后期如何发展,不可限量,真要运作得当,年销售破亿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一大笔蛋糕,陈兰君肯定放在心上,因此想快一点稳住自己盘子里的份额。
邵清和问:“你是担心那个第四食品厂的负责人,会见利忘义?”
商场如战场,局势瞬息万变,邵清和是经历过的,连亲兄弟都能翻脸,更无论好朋友。
陈兰君摇头、又点头,叹了口气:“如果真的只是个人的背叛,还好处理些。”
她苦笑道:“只是,以现在的国情来看,左右这件事进程的,觉不仅仅是个人。”
*** ***
鹏程市的陈兰君食龙眼的时候,穗城的童彤正等候在长长的走廊里。
要进入这一处办公楼,得登记两次,院子外出示一回工作证与介绍信,想要进到楼里来,还要查验一次。
童彤坐在木制坐椅上,很累,但仍打着精神。
前天她参加了一场青年工作者的表彰会,昨天被请去给其他食品厂的厂长讲课,还要去盯着厂里的生产、处理批条问题。压根就没睡多久。
坐了许久,几乎要睡着时,终于有秘书来通知,带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