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渡:“不至于吧?”
沈念星:“怎么不至于?沈悠悠都气跑了两个物理家教了。”说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沈悠悠就是偏科,不喜欢学物理,我舅妈却非要让她选物理。”
周凡渡:“另外两科选的什么?”
现在东辅市的高考改革了,不再分文理科,而是采用了新高考的3+1+2的分科模式。
沈念星:“生物和化学。”
周凡渡:“学霸套餐?”
沈念星无奈点头:“这年头,敢选大文大理的人,哪个不是顶尖学霸?沈悠悠怎么拼得过呀?虽然沈悠悠其它科成绩也挺好,但物理是真的差,她也不喜欢物理,可我舅妈觉得物理很重要,因为大学的很多专业都要求物理成绩,所以她就非逼着我妹选物理。”
周凡渡微微蹙眉:“你舅妈是不是有点儿强势?”
沈念星:“不是,她就是认死理,因为人家都说选物理好,她自己查完资料,也觉得这个好,所以就一定要让她女儿选好的。听起来是有点儿偏执,但也不能全怪她。”沈念星真的挺能理解她舅妈,“你知道我舅妈以前流产过一个孩子吧?从那之后她的身体就不怎么好了,只有沈悠悠这一个孩子,所以她有点儿过度宠爱她女儿了,她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了沈悠悠身上,特别害怕她选错路或者出意外……你懂那种感觉吧?她总想确保万无一失。”
周凡渡轻叹口气,点了点头:“明白。”
沈念星也叹了口气:“其实我舅妈和我舅舅都很不容易,尤其是我舅妈,她远嫁来东辅,在我们家受了不少委屈,因为妈总闹自杀,所以家里人总是忽略我舅妈的感受。我舅也知道我舅妈受委屈,所以家里的房子车子和存款全在我舅妈的名下,不过钱这种东西,缺的时候可以弥补一切,不缺的时候,钱就发挥不了治愈心灵的用处了。我舅舅是搞金融的,所以我舅妈缺的根本不是钱,是一份心灵的慰藉。”
周凡渡想了想,说:“等会儿路过大观音寺的时候,咱俩进去求张平安福吧,送给你舅妈,她应该能安心一点。”
沈念星一愣,诧异地盯着他的后脑勺:“为什么要给我舅妈送平安符?”
周凡渡:“不是给你舅妈的,是给你妹的。”
沈念星还是不明白:“啊?给沈悠悠?”
周凡渡解释道:“不是你前两天说的么?你妹妹想报名参加学校组织的赴美游学活动,你舅妈担心她出意外,死活不让她去,后来你妹妹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舅妈才勉强答应了。”
沈念星怔了一下,心里莫名有点小感动。因为她当时跟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是无心的,纯粹是闲着没事干了碎碎念,但是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竟然全都记下来了。
句句有回应的感觉,是真的很能令人心安。
“你还、挺有心的。”沈念星说。
周凡渡:“那当然啦,女朋友的事情必须上心。”
此时的阳光正好。
在周凡渡看不到的身后,沈念星悄悄扬起了唇角。
虽说他们两个现在只是在角色扮演,但这种被重视着、被在意着的感觉却是真切存在着的。在和他以“情侣”这种身份相处的过程中,她也没有感觉到迷茫和不安。他还是他,她也还是她,他们还是他们,脚下的那条路也从未改变过,还是熟悉且踏实的,她似乎根本无需担心自己会迷路,更不用担心他们会走散。
周六清晨八点多,来大观音寺烧香拜佛的游客还挺多,寺中的香火与人烟一样络绎不绝。
沈念星和周凡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跻身至正殿前,一人给沈悠悠求了一张符——一张平安福,一张金榜题名符——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前往蛋糕店取蛋糕。
最终抵达沈念星舅舅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将尽十点半了,真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好在沈老太太和黎晚柔对他们俩带来的礼物都很满意,尤其是黎晚柔,对那枚平安符更是爱不释手,还不断地念叨一定要让沈悠悠去游学的时候带上。
后来黎晚柔就和沈北山一起去了厨房,准备今天的寿宴午饭。
周凡渡去了书房,给沈悠悠补物理,不过却没关门,毕竟沈悠悠是个小女孩,该注意的地方还是要注意一下。
沈念星留在了客厅,陪着沈老太太和沈老爷子说说话。
聊着聊着,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太的话题就转到了贺予城身上,是沈老太太先起的头:“夕夕,你爸爸昨天来过了,还给我这个老婆子送了一对玉镯。”
沈念星瞬间就偃旗息鼓了,抿住了嘴,没有往下接一句话。
沈老爷子也明白外孙女为什么会不高兴,无力地叹了口气:“我们知道你不想提他,他自己也知道。他就是知道你不想见他,所以才昨天来的。”
沈念星生气又委屈:“你们既然知道我不想提他,干嘛还要提?”
沈老太太用力地握住了外孙女的手,满目的心酸与无奈:“因为我们不放心你呀,我和你姥爷年纪都大了,万一哪天我们两个老家伙突然不行了,到时候你怎么办呀?谁照顾你呀?谁给你撑腰呀?”
沈念星最恐惧最抵触的就是这个话题,眼眶一下子就酸了,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你今天过大寿,干嘛要说这些丧气话呀?”
沈老太太知道外孙女心里难过了、害怕了,但又不得不狠下心说:“这不是丧气话,这就是事实呀夕夕!”
“我不想听。”沈念星抬起了右手,倔强地抹了一把眼泪,“你俩别说了,我不想听,再说我就直接走人。”
他们的外孙女和他们的女儿一样固执难训。
再说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太双双叹了口气,只得终止了话题。
书房内,周凡渡许久没有说话,坐在一旁的沈悠悠也是一样。
直至客厅内不再传来激烈的对话声,沈悠悠才用手指头轻轻地戳了戳周凡渡的手臂。
周凡渡这才回神,叹了口气,言归正传:“刚才讲到哪儿了?”
刚才他给沈悠悠讲题,才刚讲到一半,就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争执声,令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忽略,瞬间终止了讲课,担忧又关切地聆听着客厅内的对话。
沈悠悠却没有回答问题,小声说了句:“你现在还有心情给我讲课么?我姐姐都难过了,你还不去哄哄她?”
她那点儿小心思,周凡渡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容置疑地说:“现在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你也得先把这张物理卷子写完。”
沈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