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的瞬间,陆远枫读出了那当中的求救信号。
向导从圣所毕业后,会按照等级和自身实力进行分配,最顶尖的那批进入白塔,余下的则分配至下级哨管所和哨站,最终调配权与管理权皆归圣庭所有。
高级向导,如曼德林那般,确实拥有无限风光。
而许多像他原本那样的低级向导,只能像抽盲盒一样,接受命运的安排。
陆远枫的目光顺着台阶往下,他看到接客厅的中央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粗陋的作战服,有一双上扬的薄眼皮,长相斯文。
陆远枫的眼皮跳
() 了一下。()
这人是裴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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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枫朝贺楼使了个眼色,示意接客厅里的人就是他要找的目标。
贺楼的手握在刀柄上,正想推门闯进去……
一只小触手偷偷绕到背后勾了勾他的小拇指。
贺楼动作一滞。
陆远枫的声音透过脑海传了进来:
【先别急。】
【现在还不能确定污染物在哪儿。】
他们的目的是除掉那个污染物,在还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寄生在裴念身上的情况下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下一秒,
执政官不耐烦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过来:
“你应该知道,不是我不想批,是这资源实在紧缺,你说你们哨站的情况不好,别人那里的情况就好了吗?每年觉醒的向导就这么多,哪里抽的出空往这边调,情况真要你说的那么严重,就赶紧去疏导中心啊。”
说这番话的间隙,执政官用猪鼻子拱着手里端的茶,一边让身旁的向导替他调试嗅觉,一边又让那向导为他做精神按摩。
殿内的气氛沉默几瞬,裴念从接客厅中走了出来。
他紧攥着手掌,低垂的眼眸似有不甘,窘自在原地站了会儿,最终还是顺着廊道离开了。
陆远枫与贺楼立即跟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就在他们经过走廊转角处的时候,陆远枫忽然听殿内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还混杂着断断续续的抽泣。
是那个女孩的声音。
对方透过那声音传达出的绝望和无助浓郁得好似一团化不开的黑墨。
她发散出去的心音在说:
【救我……】
【救救我……】
“等一下!”
陆远枫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和哨兵留下这句话后他立刻转身跑回了方才的接客厅。
廊道中不断回响着少女绝望的哭泣声,黑雾也变得越来越浓。
“哐!”
陆远枫一把推开了殿门。
他脚下是一道触目惊醒的血痕,那蜿蜒的血痕好似被人用一根画笔涂抹上去的一般,一路延伸到了那高座之下。
喷射状的血迹溅满了挂在墙上的名贵油画。
据说那副作品是执政官最为喜爱的收藏。
传闻公爵夫人是位名动宫廷的大美人,却素来不苟言笑,无论何等珍贵的礼物都不能换起她半分兴趣,直到某一天,公爵将庄园中的一些奴仆赶入了狩猎场。
当公爵拿着那颗热血腾腾的人头向美人献宝时,夫人终于露出了半分淡淡的笑。
公爵非常高兴,当即命画师将这一幕永久铭记下来。
而此刻,画中面色苍白的美妇人半面染血,她手握一柄折扇,正面带微笑地看向画框外执政官那半截被啃食剩下的身子。
他肥硕的身子倒在地上,白花花的肠子露在外面,被一路拖出了足
() 足有两三米远。
“哈哈哈……”
少女刺耳的笑声似是从头顶传来,笑到一半那声音徒然变了调,变成了一种更为中性也更为古怪的语调。
陆远枫感到有一股冰冷的目光,正自上而下地注视着自己。
它好似在高处睥睨着自己,“就是你在找我吗?”
“轰隆!”
身后的殿门被重重地关上。
陆远枫蓦然转过身,只见面前紧闭的大门上生出了无数双猩红的眼睛……
……
殿门外。
白发哨兵冰冷的双哞燃着一丝无名的怒火,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沾满鲜血的女孩,身旁的巨蟒刚刚将廊道中的那个“冒牌货”给吞了下去。
“呀,你在找谁?”女孩微笑着对着手指,神情羞赧,沾满鲜血的唇角却透着股说不出来的诡谲,“那个向导吗?”
她抬起头,伸出舌尖舔了下唇边的血迹,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真不巧,他被关起来了。”
贺楼怒不可遏地拔出钢刃,好似在岩浆浴中浸泡过的通红刀身不断往外冒着淬火。
“轰!”
随着那柄钢刃出鞘,哨兵面前的空间好似化作了一个巨大的熔炉,地面窜起的熊熊烈火将那个人形污染物困在中央,整个走道都燃成了一条血河。
燃烧的烈焰中,白翳的雾气逐渐将长发哨兵的整个眼瞳填满,他眼睑下方遍布骇人的荆棘血痕,整个人宛若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哨兵语调冰冷,“你敢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