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时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着,先是被咣当一声重响吓得直接从床上弹起来,然后又被糊了一脸毛巾,直到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心脏还在砰砰地剧烈跳动。
“你真是……”想到自己还住在人家家里,盛时忍了很久,默默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等庄晏一路漂移加见缝插针地把车停到报社楼下,已经十点十分了。老梁倒没什么,开会一向迟几分钟,但摄影部从来掐着点儿开会,迟到就扣钱。庄晏急得车都顾不上停,车钥匙扔给盛时,人蹿下车就往楼上跑。
“哎……”盛时无奈地摇摇头,从副驾转到驾驶座上,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去。
懒懒散散的例会开完,梁今突然脸色一沉道:“正事说完了,说两句题外话。”
他捣鼓了几下手机,把一张微博截图发到部门群里。
是张企业新闻发布会的现场的照片,某个前媒体人转行当了公关,拿手机拍了一摞信封,发朋友圈调侃:“各位媒体老师,排好队发饭了啊~”
于是评论成了大型翻车现场。有好事者将这人的朋友圈截图发到了微博上,于是掀起骂战,一方觉得世风日下记者吃相难看排队领嗟来之食,一方觉得这公关真他妈业余以一人之力得罪媒体半壁江山。
“知道大家不容易,我之前一直没专门强调过纪律。”梁今的眼神锐利地在会议室扫了一圈,“报社经营合作自有广告部接洽,有偿新闻,在记者这个层面,至少在咱们部门绝对不允许。咱部门的稿费在全报社是最高的,像这种场合,能少去就少去。”
气氛有些尴尬,没人说话。梁今很满意这种效果,“行了,散会。盛时过来拿表,今年市里新闻奖上报你那篇黑砖窑的,你填完交办公室去。”
迎着刘骥的目光,盛时拎着表格回自己座位上去填写,送去办公室后,在走廊窗边抽烟躲清静。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宋溪来到他身后,“还有吗?给我一根。”
盛时向窗外吐了个烟圈,缓缓道:“我以为宋老师不抽烟。”
宋溪目光锐利,“我也以为你不会离开花城。”
“所以说世事难料。”盛时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宋溪。宋溪没接,目光从烟一路向上移到他的脸,表情严肃。
又来了。又是这种眼神。盛时微微烦躁。
部门里三个女的,编辑何灿是老前辈,赵蕾蕾还是个小年轻,莽莽撞撞,一脑门的新闻理想,盛时怀疑,如果老梁说火坑里有新闻,赵蕾蕾也会毫不犹豫地往进跳。
只有宋溪正是当打之年,年富力强有经验,是部门里唯一的人物报道记者。
如果说部门里的男同志们都把何灿当老佛爷供着,那么对宋溪,那真是当娘娘地捧着。有传闻说宋溪社恐严重,当时差点没留下来,是老梁力排众议,留下宋溪慢慢培养,硬是培养成了时报人物报道一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