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你应承 给我证明
此际心弦 有共鸣
然后对人 公开心情
用那金指环作证
……
然后百年 终你一生
用那真心痴爱来作证
张国荣的歌声悠扬婉转,唱词扣人心弦,陆喆也不知是这首歌听得入了迷,还是被李致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有些沉迷了,亦或者是车里的暖气开得太足,他觉得心跳声都震荡到了耳朵里,明明没有做激烈的运动,却连呼吸也开始变得不顺畅。
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心口,沉甸甸的,又暖暖的。
直到一曲唱罢,李致才松开他的手,从口袋里掏了个东西出来。
是一枚银色的素圈。
看清这枚戒指时,陆喆的神色就像刚刚被流云遮去光芒的明月,迅速黯淡了下来。
李致把电台关掉,车内恢复了安静,他用指尖捏着戒指,透过副驾的车窗看了看圈里刻的英文。
是高晓贻的英文名,这枚戒指也是高晓贻买的对戒。今天高晓贻把自己戴的拿给他,取走了他戴的那枚,说交换可以留个纪念。
当时他看着这枚戒指就想笑,都已经不愿意在一起了,还留这种东西做什么纪念。
见李致盯着戒指走神,陆喆忍不住打断他:“戒指还要留着吗?”
李致摇头,指尖摩挲着戒圈上细致的纹路:“想扔了。”
陆喆伸手拿走戒指:“那我帮你扔。”
李致转头看着他,陆喆握紧掌心里的圆环,和李致对视时眼中虽然没有流露出情绪,心里却在担忧李致会不会要回去。
好在李致只是说了一句“好啊”,语气还显得有几分轻松的感觉。
暗自松了口气,陆喆把戒指放回口袋里,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分手?”
这是他认识李致以后,李致谈的第三段恋爱了,也是他第三次问这个问题。
李致转向了副驾的玻璃窗。
旁边的山林被暮色包裹,沉沉夜色映入漆黑的瞳孔中,他像是在看那些树木,又像在神游天外,一会儿后才哑着声回答:“她也觉得我太忙,陪她的时间太少,而且她想出国去深造。”
陆喆见过高晓贻几次,那是一个有着一头柔顺的黑色长直发,高挑纤瘦的漂亮女孩。李致刚认识她没多久就在一起了,但在陆喆的印象里,高晓贻不是粘人的类型,相反她的性格很独立,应该不会因为李致太忙就吵着要分手。
“她想出国才是真正的原因吧?”陆喆说。
李致没有反驳,他抬起手臂横过额头,声音淡淡的:“也许吧。”
陆喆放低了驾驶座的靠背,和李致一起半躺下来。
他很怕冷,超跑的硬敞篷没有打开,只有天窗能看外面的夜空。他独自眺望着那一抹灰黑色,想起了上个月也曾在这辆车里这么看着天空,不过那时候的天是蓝色的,他在中楷大楼对面等李致下来,却意外看到高晓贻也来找李致,两个人在大楼前的喷泉边上咬耳朵,不知说到什么,高晓贻主动亲了李致一下,李致笑着把她搂进怀里。
明明那一幕还是在不久之前。
陆喆转头去看身边的人:“你有没有挽留?”
“没什么好挽留的,她说完我就答应了。”
李致回答得干脆,他的大衣袖子投下了一片阴影,陆喆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从语气里能听出他似乎没有前两次失恋那么难过。
是因为不够爱吗?还是因为只交往了四个多月,时间太短?
犹豫了一下,陆喆还是问出了之前一直想问但不敢提的问题。
“哥。”他难得用了这个称呼,李致放下手臂,转过脸看着他:“嗯?”
“你很爱她吗?”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李致眼眸中的情绪没什么变化,随后陆喆就看到他将副驾的座椅调整回正常角度,手伸过来捏了一把自己的脸。
“下车吧。”李致说。
陆喆没有动,他躺着看李致开车门下去,外面的冷空气挤了进来,将李致靠近他时呼吸间的酒气,以及伸过来的袖口处淡淡的香水味都抹去了。
这块山坡后方有一座小亭子,地势偏僻但景观很好,因而每晚都有人上来看风景。今晚也不例外,即便山上的温度接近0度,仍然有两对情侣坐在亭子里。
陆喆跟着李致走上亭子,两人在左边的长条石凳上坐下,远处的维多利亚港像一块巨大的水晶镶嵌在两岸,向天空折射着五颜六色的异彩,绸缎般光滑的海面倒映着数不清的高楼大厦,璀璨灯光犹如天际繁星闪耀,炫目得移不开眼。
陆喆对这片夜色很熟悉,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在香港出生长大,更是因为这个亭子,他陪着李致来过很多次。一开始是李致心情不好想兜风散心的时候来,后来就是李致两次失恋。
第一次失恋那晚,李致喝得醉醺醺的,在这里靠着他的肩膀靠了一个通宵,第二天一起迎接日出。
那时陆喆的腰都硬成一块铁板了,为了不让半夜睡着的李致摔倒,他一直抱着李致,即便手臂酸得不行也不舍得放开。
那天的日出他到现在都印象深刻,一轮旭日从山巅升起,漫天金光穿破云层洒落,没有了妖冶霓虹光,维多利亚港两旁的摩天大厦像密集丛生的钢筋森林,在朝霞间焕发着新生的气息。
他惊叹于这么雄伟的日出,而那个醒来以后仍眷恋着他怀中温暖,不愿坐直的人与他一同欣赏这美景,忽然在他耳畔说了一句不知是不是还没醒的话。
“如果你是女孩该多好。”
回忆的思绪被阵阵冷风吹散了,待陆喆回过神的时候,亭子里的情侣已经走了一对,另一对坐在他们对面,正抱着彼此,不时发出令人浮想联翩的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