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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2 / 2)

这就已经几乎是板上钉钉。

沈大人心事很是沉重。

夜里怎么也睡不着,和沈夫人一起秉烛对坐。

他重重叹气,又咬牙。

“此事还得劝乖囡再二考虑。”

“怎么劝?”

沈夫人自己当时也很不能接受,现在看着夫君发愁,又有些隔岸观火,凉凉瞅他一眼。

“当时鼓励她、还帮她去跟皇帝进言的,不是你?”

“这!”

沈大人怄得难言。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不过沈夫人也只是故意呛呛他出气。

转而又道。

“遥凌的主意谁能轻易改得了。你们朝中究竟是如何说的。此事到底危不危险?”

“谁也说不好。但陛下这般筹划,已经是最稳妥的了。”

其实对于这次出使,朝中也争论不休。

有激进之人认为大偃国威凛凛,阿鲁国诚心进献,根本不必畏首畏尾。

也有保守之人认为阿鲁国弹丸之地,实

在没有必要亲自派使臣前去,连带着怀疑批判了所有“西域论”之说。

由此可见,此次出使阿鲁国的成败确实决定着朝中风向的改变。

进而也决定着“西域论”是否能成真。

沈夫人定定出了会儿神。

“那,你要拿什么去说服乖囡?”

乖囡的心,早已不再他们这个家里小小的屋檐之下。

她向往的鸿途和远方就在眼前,他们即便身为父母,又如何才能狠得下心捆绑。

沈大人也愣怔了好一会儿。

接着用力往腿上一锤。

“若是早知今日,我——”

沈夫人伸手过去,拦住了他。

昏黄的烛光下,穿着同色单衣的一对夫妻坐在一起,温言细语。

“罢了。”

“事已至此,不如想想办法,如何让乖囡好好儿地出去,好好儿地回来,在外面也能玩得开心些。”

第二日,沈府便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阿鲁国须得从燕州坐船,从京城去往燕州尚且路途迢迢。

沈家从底下马场精心挑选来二十匹精壮大马,每一匹都油光发亮,用来护送沈遥凌的马车。

又从江湖中招揽了二十名武林高手,全程保护沈遥凌的安全。

仆婢更是如云,吃穿住所需要的物件能带的都带上,光是要装下这些物事就要再多准备五辆最豪华的马车。

一路上的补给更是不用愁。沈夫人娘家身为鼎鼎有名的江南望族,自己手里就握着几个钱庄,更不用提兄弟姊妹经营的,爱这一路上绵延不绝,介时通通向沈遥凌打开,想要什么,缺什么,随时去提便是。

眼下只愁一件事,到了燕州就要坐船,那船大不大,稳不稳,能不能坐下沈家这些许人?

沈夫人甚至思忖起来,要不要趁着还没定下出发的时间,专程去订一艘大船,最好是什么风浪击打在上面都仿若挠痒的,好让幺女安安稳稳地出行。

父亲母亲做的这些忙碌准备,沈遥凌又怎么会毫无察觉。

看到这些,父亲母亲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离正式点头,也就只差一步之遥。

沈遥凌偷偷高兴了许久,又不敢太过明显,生怕父母突然改变心意。

不过她也不敢怠惰,一改从前的懒性,每日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必是去练习防身之术,一来是强身健体,二来也是叫父母放心。

如此持续数日,沈遥凌还真觉得自己似乎变得孔武有力了些。

拉着若青在她面前不断地炫耀,要若青一一指出她哪里变得强壮。

若青瞪大眼睛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来,只好违心地随口编了几处,哄得沈遥凌高兴。

沈遥凌美滋滋地挺挺胸膛,轻嗅鼻尖。

不仅如此,她觉得近来衣裳都飘着香,从前似乎没觉得这么明显,想来她的嗅觉也变得更敏锐了。

若青眨眨眼:“不是呀,这是因

为奴婢给小姐换了个香囊。”

“什么?”沈遥凌呆了下,还没有反应过来。

接着立刻拿起自己腰间的香囊,模样、轻重都与先前那个一模一样,但是放到鼻尖轻嗅,果然闻到熟悉的香气。

是她房中常用的味道,淡淡的,有时又常常被手帕或脂粉的香气掩了,以至于她今日才发觉。

“什么时候换的!原来那个呢?”沈遥凌震惊。

若青赶紧道:“小姐先前那个香囊早没香味了,奴婢看小姐喜欢,所以做了个一模一样的。那日小姐被宁府的……咳,在安小姐家中彻夜未归,第二日回来时不见了香囊,想是弄丢了,奴婢便刚好将新的补上。”

添补一个香囊,这样小的事,确实不值当再特地与她说一句。

沈遥凌听得一呆。

她忽然想起那一日,宁澹说她落了东西。

她只道自己所有物件都齐全,还以为宁澹是故意编些话来折腾她。

现在一想,极有可能就是那个香囊。

-

宁府。

羊丰鸿替宁澹收拾着远行的行李,忽而又看到柜架上收着的那个香囊。

犹豫一瞬,仍是捧了下来,找到了宁澹。

“公子。”

宁澹转眸看来。

羊丰鸿将东西递了过去。

“这是那日,沈二小姐落下之物。”

那已经是整整一个月之前的事了。

那日,公子的情形原本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公主也苏醒了,简直是喜事连连。

却不知为何,没过多久,公子的脸色又迅速地灰败。

而且,从那之后,公子严令禁止地宫中所有人提起沈二小姐的事,仿佛成为了某种禁忌。

他收拾到沈二小姐的遗落之物时,也只敢简略禀报一声,不敢多提。

这还是第一回将东西送到公子面前。

不由有些忐忑。

不知公子是会接过,还是发怒让他扔了毁了。

宁澹一愣。

显然也是刚刚才想起这个东西。

他曾以此为借口试图哄骗沈遥凌来拿。

沈遥凌没要。

还说自己没有丢。

看来也就是不值当挂心的东西。

对沈遥凌这“不在意”的态度,他已经很是熟悉了。

伸手接过那枚鼓鼓的香囊,竟有些同病相怜的自嘲。

手指间摩挲两下,香囊里的内容物挤压出声响。

沙沙的,簌簌的。

宁澹蹙了蹙眉。

这不像是香料的动静。

他不确定,又揉了几下。

几乎是确定了,这里面装的像是一些碎纸片。

宁澹不悦。

很快地想到,有些不怀好意之人会窃走旁人的香囊,偷偷将脏秽符纸藏于其中,试图坑害携带香囊的主人。

宁澹走到宽敞干净的桌前,犹豫了一会儿。

这是沈遥凌的东西,他不应随意打开。

但,也是她不要的东西。

短暂的停顿后。

宁澹还是抽开丝带,解开了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