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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2 / 2)

二姐诓骗她,她才不会去。

沈夭意轻嗤一声,招来一个方才从外边儿回来的仆婢,问。

“今日父亲见的又是何人??()?『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小丫鬟矮身答道:“回二小姐,是欧阳思大人。”

欧阳思。

这倒不让人意外。

欧阳思是京城有名的才子,但是在两年前,他还是个入京不久的落魄书生。

他潜心想要做赋成名,却遭旁人取笑贬低,说如若他这种乡巴佬也能写成文章,路边的狗便也能奏乐,叫他莫要再浪费稿纸云云。

欧阳思自然委屈愤懑,某天夜里喝了不少闷酒,结果醉倒街边,被人偷空了钱袋子。

这成了压倒欧阳思的最后一根稻草,欧阳思悲愤之下干脆孤注一掷,趁着未醒全的酒意,将手头的最终稿贴在了山风亭的游廊边。

这是京城许多官员上朝的必经之路,他将自己呕心沥血做出的文章贴在这里,或许是为了嘲讽自己怀才不遇,也或许是想以文代人“享受”一回做官的滋味。

但总之,结局不止于此。

那日沈遥凌的父亲沈大人起得颇早,经过游廊时见到了这篇散落的文章,尽管上面贴了主人自叙,称自己仅是人世间一张不足挂齿的浮萍,沈大人仍是将这篇路边的文章通读完了。

并提笔在其上作一则序,又写下“不能以人废言”的鼓励言语,亲笔落下沈世安的署名后,扬长而去。

沈世安的名字引来过路之人争相传阅。

欧阳思的文采虽然略微拙钝,但文质却蕴意深远,文章确实写得很好。于是玩笑一般,又有几位大臣挨个地在那篇文章上做注释,作别序,赞其作者通晓博物、颇有情致。

如此一来,欧阳思一夜之间声名大噪,整个京城的文人都知道了他的名头,豪贵之家争相传写他的文章,以至于一时间“京都纸贵”。

不仅如此,他还掀起了一股新兴的潮流,山风亭旁的游廊从此常常贴满俊才贤士们的诗文想要效仿,来此处观摩研习他人文章的人也络绎不绝,逐渐成了文人雅客们心中的圣地,时不时还真有一两人能从中崭露头角,改天换命。

欧阳思得此机遇,对那几位给他题字作序的大人自是感激涕零,几乎每个年节都要上门拜访,沈遥凌对他的名号自然不会陌生。

只是奇怪:“可现在非年非节,他是不是来得更频了些?”

沈夭意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又道:“你去前厅瞧瞧。”

“去干嘛,去挨骂?”

“才不会,他们乐意你去。”沈夭意笑得玩味。

() 沈遥凌忽然醒过味儿来了……

欧阳思来得勤,乃是因为他尚未娶亲,而沈大人家中还有两位待字闺中的妙龄少女。

敢情这番殷勤是献给她们的?

她前世一心想着宁澹,从未关心过这档子事。

沈夭意见她明白,又戏谑道。

“你真该去看看。才子佳人,不正是你爱看的话本里常写的?”

知道沈夭意坏透了,沈遥凌根本不接这茬,摇摇头道。

“这算哪门子的才子佳人。”

“欧阳大人时常到访,乃是冲着父亲的恩惠。”

“即便有我们的缘故,也只是因为花箔期将至,父亲母亲定然会操心我们的婚事。他身为父亲的半个门生,必然要表现得积极些,露出梦寐魂求之态。实际却并非为了求取好女,乃是表露对父亲、对沈家的尊敬想往之意。”

“说到底,与我们并无什么干系,更没有什么缠绵可言。”

沈夭意深深看着她,唇边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只是戏谑之意少了许多。

“乖囡。”沈夭意叹了一声,“看得这样清楚,对你的姻缘很不利的。”

其实说句难听的,世间大多数夫妻的婚姻,都起于糊涂。

若是真将人的一颗心掰开来,一分甜一分苦地算个干净,哪里都难寻到一个合心意的。

沈遥凌话声一顿,呛她。

“宝囡,彼此彼此。”

沈夭意脸色一沉,冷冷道:“不许这样叫,你这个乖囡!”

“宝囡宝囡,你是宝囡!”沈遥凌不甘示弱。

沈夭意抄起双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追过来,要打她。

沈遥凌一边大声叫着姐姐的小名一边拔腿乱跑。

两人打闹得快要出汗,但总比先前快要睡着地坚持下棋好些。

上门造访的客人坐不了多久,起身要告辞。

沈如风替父亲送客人出门。

经过与别院最近的小径时,欧阳思不自禁停了一停。

竖起耳朵想要捕捉院里的动静,或许能听到一两句少女的絮语。

沈如风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欧阳大人,怎么了?”

面对恩人的长子,欧阳思有些羞赧,忐忑地说。

“风弟,你说,你的两位姊妹仙姝,有没有可能会提起我?不知,不知她们如何评价……”

沈如风仰天想了想,认真地道。

“如果你可以现在在这里摔个大马趴。”

欧阳思一愣。

“再团起来叽里咕噜地滚到池塘里去。”

“砸晕一条大鲤鱼。”

“她们会夸一句你很厉害的。”

欧阳思:“……”

大冬天的,他擦了擦汗,点点头道。

“不好意思,风弟,是我冒犯了。”

欧阳思终于看了出来,这位一向春风和面的沈公子很不满意外人

惦记他的两位妹妹。

他才提了一句,对方就好似变了一个人。

仿佛剥去了温和的外衣,露出了凶恶的本相。

沈如风的笑脸看上去依旧清朗亲和。

一只大掌在欧阳思的肩头轻拍了一下,似是安抚。

“放心。”

“我再告诉欧阳大人一条真理。”

“其实姑娘们聚在一起时,是懒得讨论男子的。”

“更不可能随随便便动什么芳心。”

“即便要动,也要经过父兄的检视,才是正道。”

“毕竟男子,才最了解男子。”

“明白了吗?”

欧阳思忙不迭地点头。

沈如风亲切地揽着他,继续送他离开。

沈遥凌最后还是被姐姐给抓到了。

她认怂讨饶,免去责罚的代价是,现在上街去替姐姐买一包糖炒栗子。

因为沈夭意跑太多步,嘴里干了,忽然想吃糖炒栗子。

明明家丁就可以去买。

沈遥凌敢怒不敢言,臊沓着脑袋出了门。

背后传来沈夭意的嘱咐声:“要刚出锅的!冷的不要!”

沈遥凌被她喊得也想吃了。

这个时节,刚出锅的糖炒栗子并不好找。

沈遥凌兜兜转转,总算在一处热闹市集看见一个小摊。

她走过去:“小哥,麻烦问下,有刚炒出来的吗?”

摊主诚实地摇摇头:“没有。”

沈遥凌并不意外,又问:“上一批什么时候炒的?”

摊主又摇摇头:“没炒。”

“我刚支的摊,没人来买。”

“你要的话,这就是第一锅。”

“要吗?”

沈遥凌语塞。

也难怪这个时间点了,他的摊还在这摆着,敢情是生手。

旁人家的好栗子,早已经卖空走人了。

沈遥凌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要的,炒吧。”

反正沈夭意只说不要冷的。

没说不要难吃的。

摊主受到了极大鼓励,当即将炉灶烧得更旺。

将栗子哗啦啦地倒进铁锅之中,同黑砂石一道翻炒起来。

沈遥凌不明炒栗子的个中奥妙,只觉得这位摊主动作利落,力气也大,挥舞着铁铲十分麻利,倒也不像个不擅长的生手。

便好奇地凑近了些看。

砂石同栗子一起翻滚着,醇暖的香气很快扑涌而出。

“姑娘你站开些,这铁锅能把你骨头烫化咯!”

摊主紧张地劝道。

沈遥凌点点头,正要往后退一步。

摊主许是太过紧张,手上竟然一滑。

硕大的铁锅被推下炉灶,里边儿翻滚得滚烫的砂石飞扬出来,朝着沈遥凌的面门扑过来。

沈遥凌一悚。

面前倏地划过一道剑光,叮咚数声脆响,黑砂石全被击落在地,在泥地上烫出刺啦的声音。

沈遥凌有些失魂,抬头看向来人。

宁澹双手握剑,锐利眼眸鹰视狼顾地朝她瞥来,身上隐有未熄的剑意。

方才那一瞬几近极限,何况他不自禁失了片刻的从容。

好在终究并未失误,宁澹心中后怕。

沈遥凌也回过神来,缓缓吐出一口气。

又看了宁澹一眼,沈遥凌赞道:“宁公子好剑。”

宁澹:“?”

“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