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眠点点头,除了他哥哥和妈妈,还从来没有人像这样摸过他的头顶。
“你们这巷子太深了我不记得路,渝棠你……”
“我送你出去。”
邹月吟提包说要离开,渝棠听出来她大概是有话想说,便主动提出送送她。
望着大门从敞开到再次闭合,撒落进屋的簌簌暖阳被小平房中如何也扫不干净的灰尘切割成刺目的碎片,渝眠缓缓抬手摸了摸刚刚被邹月吟揉乱的头发,
“要是姐姐不是敌人就好了。”
他低声喃喃道。
邹月吟啊啾一声大口打了个喷嚏,要是平时她肯定会深究到底谁敢在背后说她坏话并且要嘴回去,不过今天她有更重要的事忙着和渝棠说,
“其实我来你家之前先去了趟穆府,周雨卉那张脸烂得可怕,我好歹也算学过医,就被我爹派过去表示表示。说句实话,我就看了她一眼,真是需要用我一生去治愈的一眼。”
“会留疤吗?”
光靠他们的描述渝棠很难想象周雨卉的脸现在到底是什么模样,毕竟昨晚看起来只是有三四道渗血的伤口。
“留疤?她就求神拜佛保佑下辈子不用一直流脓吧,”
邹月吟一回想起周雨卉的脸便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
“漂漂亮亮的一张脸上一夜之间长满了红斑和脓疮,从伤口处开始烂的。我看她的样子估计是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穆伯伯还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是伤口没处理好感染了呗。这春天到处都飘着柳絮花粉,说不定就是周雨卉枕头上落了什么能引她过敏的东西,要怪就只能怪她运气差,瞎折腾自己,结果真弄巧成拙了。”
“穆京宸昨天还和我说要不了几天她就会好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渝棠暗自为渝眠松了口气,却没想到邹月吟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明快,只是声音放轻了些,
“但普通的感染不可能这么严重,尤其是周雨卉她并没有过敏史,我这样说只能保证穆伯穆姨不多深究。你们家里那盆铃兰是时候该扔掉了。”
“……”
渝棠沉默了片刻,无奈地笑了一声,“邹卫伊和我说你对学医没兴趣,出去混了几年什么也没学会,看来是在唬我呢。”
“大胆,这小混蛋还这样说过我坏话?!”
邹月吟义愤填膺道,“看我回去不把他屁股给捶烂,我就算对没兴趣,学了那么多年也总该学点儿东西在身上吧!不过你弟弟还真知道不少,大多数人肯定都觉得铃兰美观无害,我敢保证峪临城里知道那玩意儿的叶子能碾出毒素的人加起来不超过我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