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穆京宸让甄晦去弄两张画展的票,还让甄晦等会儿把票送去一个什么人家里,这些周雨卉都能接受,但刺激到她的是,她听见甄晦和穆京宸保证“我肯定把票交到大嫂手上”。
大嫂?
周雨卉将裙摆捏出了褶子,穆京宸这才刚刚回到峪临城几天,什么人竟然能勾得甄晦这就开始喊大嫂了?
总不会是从土匪窝里捋回来的压寨夫人吧……周雨卉咬着手指,惯常摆着一副甜美笑意的脸上少有地出现了几分妒意。峪临城,穆京宸在峪临城里能见到什么人……
她突然想到了穆京宸怒砸攀花楼重金寻美人的传闻,手指上被咬出深深的牙印,周雨卉理好裙子上的褶皱,立刻出门拦了一辆黄包车,
“我要去攀花楼。”
她握紧拳头跨上车座,心里只想立刻去见见到底是什么绝色的美人竟然能够抢走她的宸哥哥。
“大小姐,不是我说,攀花楼那地方不是您这小女孩儿该去的地方啊,”
车夫见她长得纯良无辜,又清纯好看,被攀花楼里盘踞的那群地痞流氓看见了的话只能落个被吃干抹净的份儿,便好心劝道,“您要想吃顿好的,城里好馆子多了去了,攀花楼真没什么好……”
“我说去就去。”
周雨卉将一张红票子塞在了车夫手里,“别废话。”
车夫犹豫了片刻,还是收下了钱,乖乖闭上嘴巴开始拉车。
为了让周雨卉快些到攀花楼,车夫挑了几条捷径拉,他们从大马路错入了某条狭窄的小巷子,经过那些穷人们成堆扎根的危楼破房时,周雨卉还因为嫌弃这里的油污气味用手帕掩住了鼻子。
她低头在包里掏手绢时刚好有一辆轿车和他们擦肩而过,周雨卉也就没有看见停好车开门下车的甄晦。
甄晦办事效率一向很高。
他这就带着画展的票敲响了渝棠家的大门。
连着敲了两三声后甄晦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个点儿小渝老师肯定是在画室上班呐!他怎么给忘了。
正准备离开,只听嘎吱一声脆响,渝棠家的门从里面被缓缓打开。
甄晦好奇地向屋内投去目光,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渝眠提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站在门内的阴影中,目光阴森地盯着他。
因为病症的缘故,渝眠的皮肤一直都是一种病态的白色,加上他看向甄晦的眼神中并没有一个孩子独自看家却被陌生人找上门来时该有的茫然和慌张,反而是一片冷冰冰的漠然,看得甄晦直觉得自己被拉入了严冬的冰窟。
给他开门的不像是一个少年人,更不像是一个人,而像一只被陈茶泡烂了的宣纸扎出的纸人。
“你,找谁?”
渝眠缓缓开口,声音里仿佛拖杂着混沌的冰霜。
“啊,那个,请问这是渝棠家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