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冷笑一声:“怎么,你还想变凤凰不成?”
丫鬟自知失言,讪讪一笑:“哪敢。”便端着箱子进了屋,二人声音很小,未叫屋里人听见。
响午时分,姝晚亲自下厨做了一餐,翘首以盼的等着闻时砚回来,邹妈妈从小筑寻过来时丫鬟小厮们围成一团私语着。
她眉眼倒竖:“都不做事了,站在这儿。”这一吆喝丫鬟们散了开来,露出里面穿着围裙神情无措的姝晚。
邹妈妈赔笑:“娘子您忙,老奴来给您打下手。”
姝晚笑笑:“不劳烦了,已经快完了。”
邹妈妈探过去一瞧,随即笑了笑:“娘子初来乍到,怕是不知,这响午的吃食那是有规制的,得两道冷菜三道热菜,一道热汤,蒸炒炖炸起码得满足三样,还得荤素搭配。”她欲言又止,姝晚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旁边的桌子上摆了一盘清炒菠菜,还有酸汤鱼,辣椒炒肉,还焖了一锅土豆排骨,香气四溢,这放在山村里是过年的摆势,如今却被说午膳还有规制。
姝晚霎时仿佛做错了事儿般,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嘛了,邹妈妈又道:“娘子,这蒸馍有些大了,不大好消化,叫人蒸干饭就成。”
姝晚随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硕大圆润的蒸馍是她今日刚蒸出来的,筋道顶饱。
她垂着微红的脸颊:“蒸馍……以前吃惯了。”
邹妈妈暗暗发笑,有些嘲讽,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
她对着外面扬声说:“都是死的不成,知道娘子初来乍到还不提醒着,我瞧你们一个个儿的都没个眼识。”
随即她又对姝晚道:“娘子别见怪,都是这群刁奴,知道您刚来不懂规矩,也不知提点一番,依奴婢瞧各扣半月银钱,长个记性。”
姝晚还未说什么,这一连串儿的下来把姝晚绕晕了,她忙道:“这如何能怪他们,是我不知这里的规矩…”她还未说完邹妈妈便打断了她:“娘子莫急,这奴婢这是帮着您立规矩,若是这规矩立得不得当,难免以后这些刁奴骑到主子头上。”
外面跪了一院子的丫鬟小厮,最后都被打发去负责了前院的洒扫,姝晚坐立不安了好些时候,盼着闻时砚来好给他们求求情,可等到了未时也见不着人影儿。
姝晚低落极了,桌子上的菜都放的凉了,芸姐儿吃完了东西已经去午睡,她也草草的吃了几口,想着把菜都收起来,晚上吃。
春和拦了她,差人收了下去,待到傍晚时,闻时砚赶了过来,他到时姝晚正在纳鞋底,闻言便小跑了出去。
灯火通明处,远远的瞧见闻时砚携晚风而来,俊的不似凡间人,待走近瞧,他脸上的疲惫之色明显,见着姝晚眉目间紧绷之色好了些。
姝晚上前关心:“累了吧?”
闻时砚摇摇头:“还好,就是刚刚上任事情有些多。”这话不假,因着走马上任的急,吏部又是六部间权利最大的部门,掌官员升迁,难免有些朝臣不服。
但姝晚不知这些,心里想着相公在宫中讨生活不容易,她自然是心疼的紧,“可用饭了?我还未吃饭,一同用些?”姝晚问道。
闻时砚累极,已经不想多说话,便点点头,二人回到屋子里,一旁的邹妈妈留了心眼,灶上早就温了菜,此时二人一落座便差人送了上来。
姝晚见状却是不解,桌上的菜并非中午她做的那些便问邹妈妈:“中午收起来的那几道菜呢?为何不摆出来?”
邹妈妈处变不惊,声音和蔼:“回娘子,那已然是剩菜,府上有规矩,菜不可吃剩,故而响午收走了便倒掉了,这些都是厨子新做的。”
姝晚一听顿时心疼了起来,她一人都没吃多少,原想着叫春和与邹妈妈一道坐下来吃,但他们一定要说尊卑有别,可惜了。
闻时砚听着他们说话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邹妈妈点到为止:“二爷,娘子响午时候等您回来用饭,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闻时砚一边净手一边随口道:“那都是下人做的事儿,你往后不必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姝晚一愣,她有些不大明白,怎的做一顿饭便成了下人做的事儿了,难不成外面那些人家但凡是个下厨的就是下人了不成。
但她不好当着邹妈妈和春和的面儿驳闻时砚的面子,便道:“我只是想着你给寒哥儿办了书院入学,想与你庆贺庆贺罢了。”
闻时砚眼睛未看着他,顾着吃饭:“小事一桩,不必在意。”随即闭了嘴,一副不多言语的样子,姝晚想说些什么却又顾及“食不言寝不语。”
自从来到了京城,相公好似变了个人一般,姝晚呆愣愣的瞧着眼前的米饭,邹妈妈却暗自叹了口气,捂着嘴咳了两声意在提醒她。
可姝晚正茫然着,不大明白邹妈妈的意思,邹妈妈只得上前附耳提醒:“娘子,您得伺候二爷用饭。”
姝晚回过神儿来,有些懊恼,随即夹了两箸熏肉到闻时砚碗里,邹妈妈皱了皱眉,姝晚随即又想去夹那一盘羊肉却被邹妈妈拦住:“娘子,荤食不可连续过三,还有,您得用公箸。”
姝晚颇有些红了脸手忙脚乱的换玉箸,却因着太过着急,筷子被碰到了地上,她也是急昏了头,竟要蹲下身子亲自去捡。
邹妈妈眼疾手快的拦住,随即扬声:“把备用的玉箸拿上来。”丫鬟麻利的把脏掉的玉箸收走,邹妈妈退至一旁。
闻时砚看着未说什么,她总得要习惯这些规矩,未来总归是要入府。
姝晚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没了胃口,一双红霞般的脸庞瞧着润泽清艳,任谁都能瞧明白那难堪的神色。
为了缓和气氛,姝晚扯出嘴角笑了笑,问道:“相公公务可好?在宫中莫要累着了,来了京城我还不知相公做的何事?能否与姝晚说一说。”
娘子了解自家郎君的事务天经地义,闻时砚听在耳朵里却没来由的戳中了什么心虚的点,原本冷淡的面色紧绷了起来,“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姝晚一愣:“什么?”她似是未想到闻时砚会这般说,闻时砚也知有些失言,连忙找补:“我的意思是,事务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说的明白的,你一妇人还是莫要操心这些外宅之事了。”
姝晚面上的难堪色愈来愈重,而闻时砚许是心虚,并未看见。他算着时间匆匆的用完饭,扔下一句:“今夜我不回来,有公务要忙,你早些歇息。”随即便披上衣服走向夜色。
第6章
姝晚坐在桌子旁,漫步目的的委屈涌了上来,她忙活了一日,连话都未说上几句,自家相公便离开了,瞧也不瞧她一眼,还那番态度,这叫她落差感十分强烈。
她不由的反思这几日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惹了他不高兴,叫他那样语气和态度,一旁的邹妈妈瞧着多嘴了一句:“娘子以后莫要直呼二爷相公,叫人听见了不好。”
姝晚呐呐:“不叫相公……叫什么,为何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