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羊群横穿马路,车辆自觉减速让行。
经过两排矮小的建筑,绕过鲜花围绕的街道,熟悉的木制招牌跃入眼帘。
招牌上书写笔酣墨饱的“等人”两个字。
沈谧将车停靠在“等人”门口,张芷青下了车,从包里掏出墨镜戴上,她扬脸,望向对门那间店的招牌,表情渐渐变得严肃。
——等仁。
真是活久见。
是语文没及格吗非要跟屁虫似的用别人家谐音名??
“咋样,是不是大开眼界?”沈谧停好车走过来:“不仅是店名,还有店里招牌菜的名字,全都照着咱们家抄。”
张芷青冷着脸:“我去找他们老板。”
“我昨晚去过了。”沈谧拉住她:“老板不在,店里都是打工的,他们也没见过老板。”
张芷青:“缩头乌龟。就没办法制止他们吗?”
沈谧无奈地耸耸肩:“同音不同字,而且我们当初没来得及注册商标,就算同字都很难打官司,更何况这种。”
张芷青平时闲散惯了,难得找到喜欢做的事,她不允许有人砸她招牌:“我一定要查出他们幕后老板。”
“别急,你小叔已经在帮你查了。”沈谧抬手看腕表:“快到饭点了,先去吃饭?晚点应该会有结果。”
“好吧。”张芷青摘下墨镜:“让我知道是谁,我非扒了他的皮。”
沈谧了解张芷青,别看她现在凶,别人卖惨求她几句,她就心软了。特别是对待没有爸爸的女孩子,张芷青善良得过分。就像,时至今日,这傻姑娘都没有怀疑过,做这件事的人有可能还是温宁晗。她总把人心想得很简单。
“青青。”沈谧提醒道:“有时,善良需要带点锋芒。否则别人就会得寸进尺,把你的宽容当成理所当然,一次次践踏你的底线。乞丐要饭要久了,突然有天主人不再施舍,她可能会因此恨上。这比喻虽然不太恰当,但事实就是这样。”
张芷青跟她对视一眼,才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说,这是温宁晗做的?”
事实证明了沈谧的猜测。
得知真相后,张芷青气笑了:“我不该对她的人品抱有幻想。”
目睹爸爸去世,又眼睁睁看着妈妈决绝的背影,她是一个被遗弃的小孩。对张芷青而言,没有什么事能大得过生离死别。做人留一线,是她从小在爷爷那得到的教诲。她珍惜每一次的相遇,凡事都会给别人留余地,包容心很强,也容易把身边人惯坏。
但不代表她没脾气。
*
“温宁晗,我说过,再来惹我,我不会让你好过。”
奶茶店里环境清幽,布局也不错,只是门口招牌上的“等仁”两个字模仿得失格,没有真正“等人”的清雅。
温宁晗见识过张芷青真正的脾气,自然不敢再低看她,她不再伪装:“我又怎么惹你了?”
张芷青伸手,食指一勾,闲适地执起马克杯:“我没功夫跟你打哑谜。”
她的五官非常精致,淡妆点缀也美得娇艳欲滴,世家千金的骄矜气质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温宁晗最讨厌张芷青此刻的姿态,因为她无论如何也学不来。
“说吧。”张芷青托腮,身体微微前倾,举止可爱,语气却带着锋芒:“是你自己滚,还是我帮你。”
温宁晗嘲讽道:“怎么,张大小姐是准备对我这个小老百姓用特权?”
“你可不是小老百姓。你呀,是恶妇。”张芷青弯唇微笑,她的语气没有太大起伏,眼角眉梢都是冷傲与不屑:“坏事做尽,会遭报应的那种。”
“有句话叫祸害遗千年,坏人往往都会笑到最后。”温宁晗毫无愧意:“上位者们没有一个心善,只有懦夫才会同情心泛滥。”
她的三观已经扭曲。
“有句话叫善恶终有报。”张芷青不甘示弱:“我心善,坐拥家财万贯。”
张家的财产张芷青躺着吃一辈子也花不完,即便温宁晗不择手段站到这辈子的制高点,也踏不进张芷青那个圈子,她的那番“恶人”言论毫无说服力,甚至是自打脸。
“我小婶婶沈谧出生在农村,如今是傅氏集团第二大股东,她也心善,姐姐又当如何反驳?”
温宁晗哑口无言。
“姐姐怎么不说话了呀?”张芷青笑得风情万种,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愉快交谈。
现在是下午茶高峰期,进店的游客很多,纷纷将目光停在张芷青身上,无一不被她惊艳,坐她对面的温宁晗黯淡得几乎成了空气。
这样的场面温宁晗从小就在经历,所有人眼里都只看得见张芷青,就连秦之墨也只看她。
她永远记得,第一眼见到秦之墨时,他那双冷得要死的眼睛。她在他面前站着,就像个毫无存在感的透明人。
可当张芷青出现时,秦之墨满眼是她。
温宁晗无法接受,秦之墨那样优秀,却喜欢张芷青这种不思进取的废物。
先是秦之墨,接着又是顾琛。
只要是她看上的男人,眼睛都只看得见张芷青。她不甘心,所以拼命的学,努力把张芷青踩在脚下,让他们都只看她。
她以为就要成功了,结果张芷青告诉她,她根本就是在让着她。这不是让,是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