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着闷气地听课、写作业、背单词,直到放学,江屿都没有给他发一条短信,他越来越怀疑他的那通辩论帮了倒忙。或许是的,他自诩正义的挺身而出,对于别人而言或许就是多管闲事。
他吃了两口菜,兴致寥寥地放下筷子,起身要上楼。但被沈峰一把捋回了椅子,沈峰大手摸摸他的脑袋,问道:“我难得回来吃顿晚饭,你怎么唉声叹气的?”徐昭也放下盛汤的汤勺,好整以暇地看向他。他起初没说,沈峰也不恼,剥了个大闸蟹,递给他,而徐昭微微地皱眉,把那大闸蟹的满是毛的蟹脚全部剪短,再放在他碗里。
他忽而眼睛酸了,在父母的夹击下,他隐去名讳,粗略地讲了这件事。听罢,沈峰道:“那校长和捐赠人的做法的确不人道,无视学生的自尊,就是场慈善作秀,我挺心疼你那小同学的。不过,你们班上还有这样的学生吗?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你们数学班不都是要东奔西跑参加竞赛的吗?”徐衍昕一怔,慌忙地说:“不是我们班的,我就是假设。”
徐昭道:“虽说做法有偏颇,但捐赠人的钱毕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求做适当的宣传也是理所应当的。”
徐衍昕却说:“可是企业做慈善本来就有政-府补贴的‘好处’了,他这个举动更是在学校打了个活广告,再要求学生写感谢信,用他们制作的用具难道不是借此消费慈善吗?”
徐昭看他一眼,问:“你怎么这么激动?”
他小声道:“我就是对此不平而言,既然是出于好意回馈母校去帮助学生,为什么不能再体谅点受助者的尊严呢?好的慈善不应该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而是站在他们的角度去想问题,去帮助他们。”沈峰顺顺他的背,欣慰道:“我们昕昕就是随我,心地善。我觉得你说得没错,现在的慈善的确是越来越高调,失去了慈善的本义。”
徐昭趁机说:“所以你想要改变这一切,通过站出来替那学生声援两句是无效的,除去让别人更难堪外,什么效果都没有。你现在是学生,好好读书,获取更好的资源是你应该做的事。至于别的,你就留给大人去操心。”
徐衍昕小声腹诽:“这不是教我麻木不仁吗。我现在无视这些,长大了还能对此抱有热血吗?这简直是悖论。”
沈峰听见他的抱怨,揉揉他的头发,说:“上去读书吧,晚点爸爸给你蒸八宝饭吃。”等他走到楼上,听见楼下沈峰和徐昭小声的争辩。
他关上了门,将自己埋在枕头里。过了几秒钟,他打开手机,依然没有江屿的回复。他叹了声气,打开台灯,原来他能做的事情,这么少。
第二天江屿依然没到学校。
他心中不安,放学后,他没有留在学校里做功课,而是来到了黑街,猴子电竞的门面紧紧地关着,从墙壁和地板都能看出昔日大火的痕迹。他不知道江屿的住址,除去这里,便落了空。正当他苦恼的时候,隔壁的商家探头问道:“你找那叔俩的吧?”
他迟疑道,是住在阁楼里的学生,那老板笑道,那老板是他表叔,大家都喊老板毛猴,还给了他毛猴的电话。他赶紧问起江屿的住址,那人困惑道:“我不知道他们现在住在哪,但我知道他妈在幸福街开了家馄饨店,说不定是回他妈家里了。”徐衍昕说道谢,那老板又道:“哎,不客气。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他听毛猴说,他们母子俩关系不好,他妈宝贝新生的小儿子,大儿子管都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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