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昙积威日重,程鸣不由得庆幸自己今天打了这个电话,看来得再提点提点长风,顾霆绝对不是他能随便呼来喝去的对象。
思来想去,程鸣还是不希望自己最大的两位投资人吵起来,搞得前期准备都泡了汤,劝解道:“老厉这两年的情况你可能不太了解……”
“确实不了解,主要是因为没兴趣。”
林惊昙鲜少这样不给人面子,但他最近对厉南亭的确是余怒未消,谁主动提起都讨不了好。
程鸣被噎了一下,一时脾气也涌了上来:“你就当我倚老卖老吧,他现在的情况对你来说反倒可能是好事。他前年肺部动了一次手术,本来安排得很周全,只是割个良性肿瘤,结果突发事故,情况很紧急,差点就救不过来……主要还是因为上了年纪,机体自然老化,总会有意外发生。”
林惊昙无动于衷:“其实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您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他突经生死,看透世事,所以大彻大悟,想重新做人了吧?”
这话谁听都不信,厉南亭明显是活到老算计到老的类型,一出院就开始重新工作,根本不给其他大股东质疑他能力的机会。
程鸣怔了怔,没想到林惊昙和厉南亭情绝至此,以前的事他也有耳闻,他是写剧本的,最擅长观察人,他看得出,在厉南亭身边的林惊昙,眼神全心全意,明摆着是一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痴情人。
事到如今,程鸣也不知该感叹是沧海横流、人心易变,还是厉南亭做人真的太不地道,只能尽可能周全:“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他听说自己有危险的时候,想见长风一面。”
林惊昙差点以为程鸣要讲个“他最后想见的人还是你”的煽情故事,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无奈了一秒。
“但是长风不肯去。”程鸣语调凝重,“我说你要是再不去见你爸爸一面,以后我家也不欢迎你,长风牙关咬得死紧,手都攥出血了,还是不松口。直到老厉出院他也没去,但听说脱离危险之后,还是偷偷跟我哭了一场。他们两父子都倔,这件事恐怕让老厉有点危机感,总觉得死前不能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所以现在宁可牺牲一些,也要修复和长风的关系。”
林惊昙听着听着,神思有片刻涣散。
如果厉南亭一直没揭下面具,自己会不会仍留在他身边,甘做犬马,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拿到了他心目中“家人”的席位?
但弥留之际,像他这样骨子里蛮横到极点的男人,只会想见自己的血脉,其他一切情爱,对他而言皆是传递血脉的工具,林惊昙就更是过眼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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