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林惊昙微笑着起身,“我还是更喜欢自己酿的酒。”
厉南亭并未起身相送,面无表情地自斟自饮一杯:“……惊昙,互相妥协总比鱼死网破要好,你一向懂得变通。”
林惊昙心头也有火,转身笑道:“我刚刚创立同舟的时候,类似的话已经听了不少,但如你所见,我还好好地活着,甚至能和你平起平坐。”
说罢,他便带着顾霆决然离去。
厉南亭深吸一口气,放下酒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控制不住林惊昙,自从两人决裂后,这段关系便像是弓与弓弦,太用力会断裂,太放任则永远不可能重合。
弓与弓弦有志一同,是因为要射出弦上的箭,然而当两人不再拥有同样的远大目标,这段关系便只能陷入永恒的僵持。
厉南亭曾了解过林惊昙去看心理医生的情况,很意外地发现他还是低估了林惊昙的坚韧和骄傲,原来初遇时那令他回味不已的柔顺才是表象,他曾轻而易举得到了这朵桀骜的奇花,却没有珍惜。
不过,桀骜也有桀骜的意趣。
厉南亭放下酒杯,眼中盈满兴味。
林惊昙一直沉着脸色,疾步行至庭中,顾霆见他不语,知道他动了气,也没有贸然开口。
好在林老师的自我情绪调节能力非常优秀,没多久便缓过气来,摁了摁眉心,回看顾霆:“吓着没有?”
顾霆笑了,主动伸手帮他揉,因为之前做过护工,按摩的力道轻重得宜,林惊昙忍不住舒服得哼哼了几声。
“我要是这么容易被吓着,还配当林老师的学生吗?”顾霆讲得颇有自信,“我知道你不是对我撒气,是气别人。”
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林惊昙才会这样喜怒形于色,顾霆相信自己能包容他的每一面,甚至开始期待能看到更多面。
林惊昙在他小臂上拍了拍:“就冲着你按摩的好手艺,我也不会把你换出去的,放心吧。”
说罢,忍不住嘲嗤道:“他也真好意思拿我当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哄……真正抢手的资源人人都抢破头,人有我无,鼎声怎么可能不先优待自家艺人?如果他保证以后尽可能公平竞争,这话还有几分可信度,说是‘置换’,就绝对是在画大饼。只是想挑拨离间罢了。”
林惊昙余怒未消:“应启明上蹿下跳搞出来的动静倒是很大,但他那个人行事极端,很好预测,姓厉的才是笑面虎,分文不费,一句话就能惹出祸端!”
顾霆连忙抚摸他脊背,示意消消气,只觉自己是在替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梳毛,不仅不可怕,还有点毛绒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