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一方面略有愧疚,昨天真不该那么孟浪,一方面又很不爽,只想把手心里的花种老老实实遮掩住,做世界上最小心眼的小王子,连月光也别想擅自偷窥他的玫瑰花。
林惊昙看出他在想什么,然而这么多年下来,不检点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况且张扬也有张扬的好处,能省下很多废话,于是在他颊边一吻,略做安抚,却没有半点换衣服的意思。
顾霆只得黑着脸进了包厢,厉南亭已经到了,看到他们同时入内,并没有半分惊讶,还早已安排下了顾霆的位置。
林惊昙打了个哈欠:“劳你费心,我就不久坐了。”
厉南亭面色不变,笑道:“怎么?还有约?”
林惊昙随意挥了挥手:“啊,和应启明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年纪大了,腰酸背痛,不能久坐。”
厉南亭顺着他光洁如玉的脖颈向下看去,一直看到丝绢内若隐若现的锁骨,林惊昙大大方方任他看,完全没有隐藏身上痕迹的意思。
厉南亭目光幽深,但仍然没有动怒,反而亲自替林惊昙多取了几个软垫。
顾霆警惕得竖起了浑身的刺,凭心而论,如果他和厉南亭易地而处,被这么直接打脸,他恐怕没有这份养气功夫,要有多深的谋算、多笃定的自信,才能无视尴尬继续聊下去?
林惊昙见他没有意料中的情绪反应,少了一个提早离席的借口,叹了口气,合拢衣襟——要不是为了让厉总明白情势,他还真有点凉,明白今天厉南亭一定还有要事:“多谢。”
厉南亭有意无意瞥了一眼顾霆:“年轻人不懂事,总归少了几分体贴,你也该多关心关心自己。”
林惊昙眨了眨眼,显得很无辜:“就是因为生涩,所以要多给他‘练习’的机会呀……不知道深浅,怎么体贴?”
林老师不愧是调情的高手,一句话讲得室内旖旎生春,顾霆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自己的窘迫已经被一脸赧色出卖。
饶是厉南亭,脸上的笑也淡了下去,沉吟片刻,拍手命廊下的侍者送上了清酒。
林惊昙暗自长舒一口气:“怎么,不打算戒了?”
厉南亭替他斟上一杯,大方承认:“我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是打算纡尊降贵,放下身段和林惊昙叙旧,然而对方摆出这个阵仗,再硬聊下去,倒显得他好像是和毛头小子争风吃醋,可无论应启明还是顾霆,在他眼里都还远远不配。
林惊昙最了解他的高傲,错过了这一次低头,未必还有下一次,厉南亭并没有那么心胸宽广,能赏不给他面子的人多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