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南亭敲了敲方向盘——以他的作风,对待情人不会这么快下手,那时他还没染上城中老年富豪们的劣习,一坐下就跟小情人谈价钱,谈合同,言必称“我老了”、“我只是个生意人”,如此争分夺秒,连调情也像是在和死神赛跑。
他尚有时间和心情,来慢慢了解对方。
然而或许是林惊昙一直没下车,一直用过于期待的眼神盯着他,厉南亭一个恍神,已经说出了这辈子最冲动的一句话:“我应该向你邀舞的。”
林惊昙果断抓住了机会——这男人一看就很难搞,乘胜追击最好:“来得及,我家里有舞池。”
那年他放暑假,独居,住父亲名下的一栋半山别墅,招待一百人也绰绰有余。
厉南亭捧住他手腕,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吻:“……我很荣幸。”
当晚有月光,露台上的昙花在午夜后开放,两人都很会跳舞,踩着沉默的音符,随着昙花的影子起舞。
事实证明,厉南亭不是会错过花期的人,被生吞活剥的也不会是他。
他并非正人君子,自身后剥下林惊昙旗袍的手势极熟练,一手不动声色抚摸着腿侧,一手绕到身前掌控脖颈,教人想起《色戒》里易先生的手段。
昙花开了整夜,凋谢时,林惊昙倚在他胸膛上,摩挲他嘴唇,低声告诉他:“这叫韦陀花,越美丽越虚幻。我父亲参禅,除了优钵罗花,他最喜欢韦陀花,所以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惊’是世人见昙花转瞬凋谢时的心情,就像惊堂木,又或者禅宗的‘当头棒喝’,让人了悟浮生须臾,如梦幻泡影。”
厉南亭凝视着他,忽然道:“不管你父亲怎么想,这名字已经属于你自己了,应当有全新的意义。你可以做一道惊雷,惊艳世人,也可以用因陀罗的神力留住生命中每一朵未谢之花……不要被别人的说法束缚。”
这是林惊昙前半生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自己讲这样的话,他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神情,或许是他想要依赖年长者的渴望太明显,忍不住勾起唇角自嘲的弧度:看,我父亲只把我当作他参禅用的便利贴,想起来就记一笔,想不起来便搁置。
他是看破人世了,只留给亲人一朵又一朵美而无用的昙花。
但至少在晨光初晓时,厉南亭看清了他,且并没有利用他情感上的弱点控制他。
厉南亭的神情很真诚,林惊昙手掌就贴在他胸前,摸得到他平缓而悠长的心跳,像一座起伏的山峦——
那一刻,林惊昙义无反顾地决定爱上他。
第44章
厉南亭离席后,林惊昙才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但免不了意兴阑珊,这本该是顾霆大放异彩的一晚,却完全被厉南亭转移了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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