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文私下跟顾霆讲过:“甘总真的很辛苦,时常连续熬大夜,又顾不上吃饭,我在她桌子上看到过营养针——哗,直接一针从胳膊上戳下去,我有点晕针,看了害怕,结果她居然让我趁早习惯,说以后我也得用上。”
林惊昙晓得她辛苦,同徒弟讲大实话:“当年厉南亭建议我转行,去做较为轻松的企业公关,或者政府公关。后者我不考虑,在政客面前,连厉南亭都无害得像一头小绵羊。至于企业,看看现在哪家大品牌不用笼络媒体?最终大家还是在同一张桌上吃饭,做了这行,就没有轻松的可能性。”
甘棠当然明白,意气昂扬道:“我不怕辛苦,只怕没机会,再苦还能苦过我们刚起步那两年?”
徒弟成才,自然得意,但最近甘棠对顾霆灌输了太多让林老师尴尬的信息,以至于他忍不住小小报复一下:“你觉得甘棠厉不厉害?”
顾霆连连点头,面有惧色。
林惊昙被他逗笑了:“她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嚣张的,刚跟着我那几年,为了给艺人求一个角色,千辛万苦蹭到电视台高层饭局上,像有些韩国餐馆的侍应生那样,半蹲着恭恭敬敬跟人家讲话,被小报讥讽是在‘擦鞋献媚’。”
甘棠当年隐忍不做声,后来才回应:“擦鞋又如何?为得到一个机会,多少人连下跪都愿意,何况擦鞋还要排队呢,我最终为自家艺人争取到了机会!”
林惊昙讲故事绘声绘色,顾霆觉得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有一种关爱之意,似乎是在提点自己,于是开动脑筋,用力思考:“是说让我学甘总吗?”
林惊昙颔首,拍了拍他肩头,开门下车:“微末时要低调,有了实力再讲不迟。”
顾霆想了想,沉默着起身,顺从地跟在林惊昙身后,像一片为他遮风挡雨的大树所投下的阴影。
林惊昙毕竟是上司,这样苦口婆心,也令顾霆反思自己是否太任性,还没有作品呢,就成了甘棠口中“被宠坏的艺人”。
到达后,应启明的经纪人胆战心惊地为他们引路:“明哥说不见外人,他现在有点暴躁,林总多担待。”
林惊昙笑了笑:“我担待得还少么?不用麻烦你了,我知道怎么应付他。”
应启明住所是地上二层地下三层,面积约900平方米,并且加装了防护墙和铁丝网,整体装潢走现代艺术风格,多用冷灰色金属。顾霆走进来的第一感觉便是压抑,钟欣然虽然也在自宅装饰了一条长廊,但她选用的装饰品色彩缤纷,情感浓烈,让人能从氛围中感受到屋主对生活的热情,和这里正好相反。
林惊昙熟门熟路地走到了地下最深一层,应启明有一间禅室,是听了一位法师的建议,情绪不稳时用来进行冥思的,林惊昙对这种方法嗤之以鼻,并十分有先见之明地在四壁加装了软垫,以防他撞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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